但我没想到,秦知竟然还记得。

她一向对母亲抱有偏见,忌日这种日子能缺席就缺席,上次来还是高考完,我逼着她来的。

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秦知站在祭祀店外,手里买好了东西,看着我靠近。

我们两个姐妹相对无言,沉默片刻,我率先走在前面,“上山吧。”

太久不来,妈妈的墓碑旁边长满了草,我低头默默清理,秦知站在身边,突然说了一句:“姐,我联系不上爸爸了。”

我拔草的手一顿,没吭声。

“昨天晚上,我梦到了妈妈,她在梦里笑吟吟的,给我穿小裙子,跟我说,明天六一,小知一定是最漂亮的。”

秦知也蹲下来,默默清理地上的杂草。

“我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翻日历,才发现今天是她的忌日,我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她了。”

“原来你知道啊。”

墓碑上的右下角,赫然写着我们姐妹俩的名字。

“刚开始,爸爸入狱,妈妈去世,我握着你的手说,以后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秦知的声音闷闷的,“嗯,在妈妈的葬礼上,我一直记得。”

我扭头看着她。

从小街坊邻里都说,秦知长的像妈妈,而从小,妈妈也最疼秦知,但她永远想不到,秦知竟然是最怨她的。

我们两个没有再多说,替妈妈打扫了坟前,祭祀完,一起走下了山。

“姐。”秦知突然叫住我。

我站在原地,回头诧异,她上次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姐。

“我想吃四果汤了,一起去吗?”

山下不远处就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街巷口的四果汤尤其出名,被网红发掘,成了不少游客的打卡点。

我和秦知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轮到我们。

“哎?你……你是那个……老头子!快来看,这是不是秦家的小孩?”店主婆婆指着我们着急的问。

爷爷抬起头,“哎!就是秦书秦知姐妹俩嘛!”

我们惊讶,倒是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们。

“爷爷婆婆,你们过得还好吗?”我用家乡话问。

“好,倒是你们,自从……你们家里出事以后,就没再回来过,街坊邻居还经常提起你们呢,大女儿最努力,小女儿最活泼。你们,过得怎么样?”

我和秦知对视一眼。

“阿婆,我现在上大学了,她、我姐现在在一家大企业上班,您不用担心。”秦知笑着说,又变成了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那就好。”

“姑娘们,来喝四果汤,秦书最喜欢加芋圆,秦知最喜欢加冰粉,我没记错吧?”

其实说反了,秦知喜欢的才是芋圆,但我和她都默契的没有否认,也没有交换。

“去山上看妈妈了吧?你们妈妈命苦啊,勤勤恳恳一辈子,到最后落到这个下场,现在想起来还是唏嘘。”阿婆擦擦眼睛,十分唏嘘。

我垂眸。

“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就对了,万幸你们两姐妹感情还这么好,以后可要相互扶持,不要红脸,这辈子能做姐妹,上辈子一定是积了缘分。”

阿婆笑着把我们两个的手放在一起,千叮咛万嘱咐。

多可惜,我和秦知心里已经有了嫌隙。

“阿婆,我们知道。”秦知眼睛弯弯。

我看向街道外,这里的道路没怎么变,我还能恍然想起小时候,我牵着秦知疯跑,妈妈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小书!你这个兔崽子,护着点妹妹!别摔了!”

护着点妹妹……

我突然轻声说:“小知,姐姐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释怀是一瞬间的事,如果当初我多看着点秦知,说不定她也不会被强奸了,最后落到这个地步。

秦知侧眸,沉默了一会。

“都过去了,起码我们从骨子里就是姐妹,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告别婆婆和爷爷,我们一路走了出去,到了十字街口要分开,绿灯亮。

“姐,我走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望着秦知高挑的身影,弯唇点了点头,就这么目送她走过斑马线,上了出租车。

在她帮着徐瑶瑶的时候,帮着秦随和绑架我的时候,我在心里发誓,永远都不要原谅她,但现在我突然发觉,心里的恨消失了许多,也许,亲姐妹没有隔夜仇吧。

妈妈,你在天上会保佑我们的对吗?

下午我直接回了惠丰,晚上才回到家里,陈橙先前吵着要吃蛋糕,我买了一些食材带回去,打算自己做。

“陈橙?”

奇怪,家里空荡荡的,没开灯。

我正要拿出手机给赵婶打电话,就在这时,壁灯被按亮,桌上的烛火被点亮,晦暗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身边还跟着陈橙。

“小书,欢迎回家。”

宋修珩双手捧着一个礼物盒,含笑走到我面前。

我惊喜的捂住嘴,“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宋修珩虚虚抱了我一下,“平常就不能给你准备惊喜吗?”

我无言以对。

“妈妈,宋哥哥做了好久的大餐,还买了花,可好看了!”

陈橙蹦跶起来,吵着说。

我脸红,看向餐桌,果然摆了一桌的食物。

宋修珩把一束白蓝玫瑰递到我面前,那是厄瓜多尔玫瑰,价格不菲。

“我知道,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我蹙眉,“你怎么会知道?”

“莫余给我的资料表里有。”

“莫余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小书,拆开礼物看看?”宋修珩神秘的说。

我疑惑,一边拆开诺大的礼物盒,一边怦然心动。

盒子里还有一个小盒子。

“这是我对你表白时没给你的戒指,给你补上。”

一枚银戒环质地极好,上面的钻石碎钻在烛火下发光。

“可是你已经把你的戒指给我了……”

我伸出手,上面还戴着他给我的戒指。

“那不算的。”宋修珩拿起戒指,套在我右手的中指上:“结婚戒指,以后再给你,先将就一下。”

我哭笑不得,这若还叫将就,我就太不知好歹了。

“这个是什么?”我拆开另一个盒子,赫然看见上面躺着五六张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