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看,“你对月茹的感情已经深到可以摆上台面了吗?”

辛睿蹙眉,噎了噎,“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决定都太偏颇了,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这样做太让人寒心了。”

“辛睿。”我提高音量。

“你以为她想攻击的只有姜雪吗,她这是恨不得把我也拉下台,公司对她的栽培,还有你对她的照顾,这些都足够她安稳过完这辈子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先去问问她干了什么!”

山水间一旦曝光,碎月的下场不会好。所以我和韩家豪保的不只是姜雪。

“月茹不会这样做,何况很多事情她根本就不了解。”

“那我倒要问问你了,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是你说的吗?我好像也没告诉你吧。”

“我……”

“管好自己的嘴,再有下次我不会心慈手软。”

辛睿在原地站了片刻,我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太狠了,补了一句:“先处理好珠宝市场的事,其他的先缓两个月。你和月茹的关系若是让粉丝知道了,同样落不着好。辛睿,做事要沉得住气,很多东西才会是你的。”

我自以为这番话暗示的很明显,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

韩母忌日那天,有大雨,我带上恩让随行,坐在车里看雨水滑落。

他在我身边问:“妈妈,我们去哪?”

“去见一位奶奶,她是这个世界上,对妈妈最好的……其中一位奶奶。”

我突然想到了唐家外婆,对我也是极好,我曾很多次想要找到她的踪迹,带恩让去见她,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下落。

韩家豪告诉我,兴许是唐睿尧想让我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故意隔绝。

可有时候我还是非常想念她,想亲口告诉她,我永远是她的孙媳妇,也不知道她的晚年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孤独寂寞,这么一想,我心里就十分难受。

“妈妈,你怎么哭了?”恩让不解的看着我。

“下雨了,妈妈腿疼。”

“我给你捶捶!”恩让的小拳头力气很小,但却让我感到十分贴心。

自从三年前在高楼跳下没死成之后,我的这双腿就落下了后遗症,一到冬天或者是下雨天就开始生疼。

韩母和赵思雨的墓前,我让恩让磕了三个响头。

宗亲都散了,我陪韩家豪待了一会,他瞧着思雨的墓碑出神。“当初她是你们安葬的,今天见到你,她应该会高兴。”

赵思雨是个好姑娘。

我拍拍他的肩膀,“她泉下有知,会希望你幸福。”

“如果她知道姜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会不会恨我,恨我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弥补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他的这条死胡同,一时半会是走不出来的。我给不出答案,只能摇头,“珍惜当下吧。”

下山时,韩家豪告诉我:“我已经派人在b市秘密寻找宋修珩的踪迹,只要他没死,没离开这里,我一定能找出来。”

我笑了笑,“谢谢哥。”

这趟出行,韩家豪没带上姜雪,想也是为了顾忌。

雨下得太大,一行人只能留在这山上的山庄里,到了晚上,四处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恩让闹着要跟同龄人一起去玩,我也就没拦。

一夜过后,我是从梦里惊醒的,太过真实的梦境,让我喘不过气。

等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看着白色的窗幔安静的垂着,熹微的晨光微微洒进来,这是新的一天。

外面的雨停了。

韩家豪做事情向来妥当,这风口浪尖,他将我的住处安置得极为隐秘,昨天我还埋怨他为此费神了:“早知道这么给你添麻烦,我就不来的。”

韩家豪没理我:“我妈可是拿你当亲女儿的,冲着这辈分,不该陪着来烧柱香?”

长辈生前确实对她非常好,冲这份情,我确实怎么也要跟着来一趟。

三四十度的热水兜头浇下,肌肤渐渐泛红,半透明的纱窗上有水雾笼着,我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等天亮一点才知道,外头真出事了。

韩家是个大家族,有人权大,有人权小,经年下来,人多又嘴杂,出事是难免的。

还真被言中了。

宽敞明亮的会客厅,是整座山庄唯一的现代化建筑。倒也不是很大,只是专门被空出来议事,无端就多了些庄重。

我一路找过来,站在隐秘的位置,透过半落地窗悄悄往里头看,各自阵营的人落座,手边一摞资料,争得很激烈。

韩家豪坐在主位,目光掩不住凌厉。但就是这样的人,腿上坐了一个男孩,看着周围一切,似乎觉得无聊。

我失笑,韩家豪也太宠恩让了。

反身的时候,我的眼睛余光突然捕捉到一抹黑。看清楚了,然后僵住。

僵住。

是个男人。一身黑衣黑裤,忽然推开门出现在厅里,没有太多肢体动作,可当所有人的目光接触到他时,我能感觉到,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韩家豪站起来,走过去。

那头的门被男人稍稍推开,从刁钻的角度望去,可以瞧见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人。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强硬的气场。

他在说话,我听不清。我皱眉竭力想看清楚他,可越想看,眼前越模糊,甚至会觉得心悸。

这几天下了些小雨,庭院里将开未开的海棠花沾满了水珠,抬眼望出去是大片的青青草地,雨过天晴,天空被洗刷的湛蓝。

韩家豪的助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正看着远山发呆,连她走到身边也没有发觉。“这次该真掀起风浪了。”

我扭过头看她,她向来乐观,这次脸上却愁云惨淡。

“里面究竟怎么了?”

她一只手撑着前方的栏杆:“最开始对峙的时候,韩总讲错话了。”然后,她就被赶出来了。

“他说了什么?”

她眉头紧皱:“秦总,其实我不是很懂,但看对方那个脸色,显然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