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

这三个字太震撼,让我失去了感知能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哎,女士!你没事吧!”

我一时没站稳,下意识扶着墙,有些呼吸不过来,护士连忙扶着我,然后一边叫人。

我失去了所有力气。植物人是什么意思?躺在床上一辈子吗?

我害了宋修珩一辈子,护士说的对,他还这么年轻,这让人怎么接受?

我还没有能力去承载一条人命,这份重量让我无法动弹。

“小书!”

余光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他径直朝我跑来,从护士手中接过我,然后喊:“去叫医生!”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医生围满了房间,表情是恨铁不成钢,“太太,还有两个月你就要生了,实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啊。”

这样的规劝我根本听不进去,整个人进入放空状态,呆呆的。

唐睿尧在身侧,睨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特护,“我会和她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房门关上。

我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

“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眼中满是怨恨,“难道你要骗我一辈子吗,让我以为他很好,然后自己开心的度过这一生?”

唐睿尧所有的辩解都咽了下去,他坐在我身侧,气场收敛。

“是我的错,我早该知道你会想尽办法去了解他的情况。”

“你知道,我不是因为爱他才这样,我现在爱的是你,我只是因为愧疚,那是一条人命,我承担不起。”

“我当然明白!但是今天你也看到了,你的情绪起伏有多大,再一次动了胎气,你让我怎么敢告诉你。”

我的愤怒瞬间被浇熄,只剩下无力感,怪他吗,他又有什么错,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

彼此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唐睿尧替我摇下病床,“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现在一定很难受。”

我顺着台阶下,闭上眼睛,原本只是想好好想一想,可是脑子太乱,焦躁到停不下来。

时间长了,我居然睡着了,这次依旧是噩梦。

我梦见上一秒,宋修珩还好好跟我说着话,下一秒,他就变成了灵堂上的一张遗像,数不清的人前来上香。

遗像上的眼睛盯得我发慌。

“不要……”我从梦中惊醒。

唐睿尧没有离开,他坐在一边用电脑处理公事,听到我的声音连忙上前,“又做噩梦了吗?起来喝点水。”

我顺从的喝下一口水,然后顺势靠在他怀里,他怀中的清香让我安心,“别走,让我抱一抱你。”

“我不走。”

唐睿尧抽出纸巾,替我擦掉额头上的虚汗,又帮我拨开碎发,“我一直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睁开眼睛,对他开口:“我还是不放心,你让我见一见宋修珩吧,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不会再有别的刺激了。”

唐睿尧微微蹙眉,依旧是为难的脸色。

“他现在情况不好,浑身都插着管子,你见了,会害怕的。”

“他都能为了我挡枪,我要是会因此害怕,那岂不是太不是人了?”

“我明白,只是你和腹中的孩子情况没有那么乐观,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

“过段时间,等你和孩子都稳定了,我一定给你安排,现在不行。”

他很坚决,依旧是否定的姿态,我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好吧。”

医生说,我要静养。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我除了见陈橙和唐睿尧,就没有出过门,特护照顾我照顾得很好,真的寸步不离。

唐睿尧需要处理许多事,每天很忙,并不能随时陪着我。

这天,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档,“阿姨,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东西。”

特护立马警惕,“买什么?太太,你可千万不能再偷偷出去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上次先生好一顿斥责呢。”

我尽量让自己面色如常,“你想多了,只是佣人忘了给我送内衣,所以想请你帮我去买一身来,楼下就有卖。”

其实佣人准备的东西很齐全,但只有这种贴身衣物特护才不会检查。

特护倒没拒绝,“那您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始终没有露出破绽。

等确定她离开了这层楼,我第一时间翻身下床,快速走到电梯,按下八楼的按钮。

必须太快,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虽然唐睿尧说会替我安排,但面对人命的重量,每分每秒都让我焦灼不已。

今天运气好,宋修珩的病房里没有人,我握着门把打开,咔嚓一声,竟然有点紧张。

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惊。

唐睿尧没有夸张,宋修珩真的浑身插满了管子,样子十分可怕,他失去了生机,如同木头一样躺在床上。

如果不是一边的心电图还在跳动,我真的怀疑他已经死了。

我眼眶聚满热泪,不可思议的一步步上前,走到宋修珩的身边。

“傻子……何须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那双眼睛仿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含情脉脉又威胁的看着我。

看了片刻,我移开视线,拿起床头的棉签,蘸了水涂抹在他皲裂的薄唇上。

“你放心吧,康淼已经被唐睿尧控制住了,她没办法翻出什么波浪了,你这样睚眦必报,难道不想醒过来,看看她的下场吗?”

“宋修珩,你是故意的吗,让我愧疚,你真的做到了,可是我很担心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我呢喃说着,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知道,我们之间,多多少少我对不起你,我并不是全然的没有过错,才会让你偏执至此,我从未想过,你会帮我挡那一枪,在那一刻,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计较了,你那么喜欢陈橙,她也很喜欢你,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宋哥哥什么时候醒?宋修珩你舍得让她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