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应该是周五,她下了晚自习去找关临盛。

关临盛当时在做兼职,所以并没有去接她。

她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走到这个路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生独自站在街边,看上去年纪不比她大多少。

男生没有撑伞,身影看着有些落寞可怜。

当时的她第一时间并没想管闲事,但朝着路口里面走了两步,还是心软地折返了回来。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帮助吗?”

男生并没有回应,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眸中暗藏着很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但却像只被人遗弃在路边的流浪狗,没有半分危险。

梁似星因此放松了警惕,伸手将雨伞罩在了男生头顶。

“……我正好到家了,伞就借给你用吧。”

男生迟疑了半分,才缓缓伸手将雨伞接了过来:“谢谢。”

或许是因为在雨中受了寒,这两个字明显有些颤抖。

梁似星犹豫着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二十块钱:“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前面路口比较好打车,你赶紧回家吧。”

说着,她将钱往前递了递。

“你把钱塞到我手中,自己淋着雨跑进了巷子里。”秦夙视线幽远地望着那条巷子,好似还能看到当时那个穿着学生服,将书包抱在怀里跑开的女孩。

他讲述这些的时候,一直没去看梁似星的反应。

“当时我只觉得,灰暗的阴雨夜忽然出现了太阳。”他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的断续。

梁似星听得只觉得背脊发寒,原来她当时的善意却在无意之中招惹了地狱的恶魔。

她笑着扭头看着秦夙:“所以你为了‘感激’我,费尽心思送给我这一切?”

秦夙深情地看着她,说着他一直藏在心里没对任何说起故事:“那天之后我被送到了国外,但我一直想再见见那个女孩,但关于你的线索太少,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他到我公司上班。”

“那天在公司门口见到你的时候,我感觉像是在做梦,正打算过去找你时,却看见你挽着他的手从我眼前离开。”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还是出现得太晚了,如果……”

“够了!”梁似星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整个人气得发抖,“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感动?”

梁似星伸手指着巷子里面:“他当时租的房子就在里面,我那天晚上就是去找他的。你把我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秦夙说这些的本意的确是以为梁似星会有所感动,却没想到达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可他还是背叛了你。”

“他和程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那天你把我骗过去,程烟却刚好带着他出现,你真以为我会觉得一切都是巧合?!”

秦夙沉默地看着她,方才眼中的动容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让人猜不透的淡漠。

沉默中,梁似星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隐藏好,便将内心的骂语全憋了回去。

“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悔意,似乎在埋怨梁似星不理解他的做法,似乎在他眼中,梁似星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他倾身过来,力气有些没轻没重,吻中尽是侵占之意。

为了今晚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梁似星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没有迎合,没有拒绝,直到秦夙主动结束。

他用手扣着梁似星的后脑勺,两人额头相抵,他声音低哑:“我只会比他更爱你,也会让你比以前更幸福,别再恨我了好吗?”

梁似星只是看着他没有回应,哪怕是做戏说出那句“好”她也做不到。

秦夙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眉眼:“以后由我来陪你。”

梁似星的手紧紧拽成了拳头,努力压下情绪,没再和他争论任何。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停在屋旁的庭院里,路上的雪上留下了长长的轮胎印。

梁似星推开车门,脚落下地的时候忽略了地上松软的积雪,高跟鞋崴了脚,整个人跪爬在雪地里。

秦夙见状急忙下车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没事吧?”

梁似星摇摇头,搀着他的手站起身,忍着脚腕的疼痛,独自走进了屋。

秦夙看着她的背影沉了口气,锁好车门后跟进屋。

看她上楼的步伐明显不自然,秦夙问管家找了药箱。

推开房门只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秦夙走到浴室门边,欲要伸手将门直接推开。

但脑海中立马想到了她那天惊恐的模样,他又将手收了回来,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

不一会,梁似星穿着浴袍走了出来,看见床边坐着的秦夙时,脚步稍微滞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秦夙看了看她的脚踝,明显有些肿大。

“过来。”他轻唤了一声,永远都有一丝命令的意味在语气中。

梁似星听话地走过去,按照他的指示在床尾处坐下。

秦夙侧身坐在与之相对的床榻上,弯腰将梁似星的脚轻轻拾起,小心翼翼地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疼吗?”

梁似星默了默,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疼怎么不说?”秦夙说完也没有要听梁似星回答的意思,又站起了身:“要冰敷,我去拿冰袋,待着别动。”

梁似星已经没有心思和他唱反调了,呆呆的坐在床边,秦夙拿着冰袋回来时,她几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秦夙并没从她的听话和乖巧中察觉到异常,一手抓着她的脚踝,一手拿着冰袋一寸一寸耐心的敷着。

从头到尾梁似星都没有喊过一句疼。

他知道,如果此刻坐在他这个位置的人是关临盛,他相信梁似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不过秦夙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习惯和接受,而他愿意给她这样的耐心。

冰敷后,他用棉签蘸着药水,轻柔地涂在梁似星崴伤的脚踝处。

秦夙觉得他对梁似星倾尽了温柔,殊不知在梁似星眼中,他只是一个阴晴不定思想变态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