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伯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昏迷,必须立刻送到医院。

而他的腿,只怕两条都要废了。

“怎么会……”钟曦控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薄凉辰从后面拉住她,禁锢着她的手臂,“行了。”

“他刚才才进去,然后,他要出来见我的,是我不好,我不该缠着他。”钟曦的身体不住的抖着,“如果我不那么多话,他不会进去的,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张老伯帮了她那么多次,她却把他老人家害成这样。

钟曦不住的哭着,眼泪染湿了男人的衬衫。

他猛地皱眉,把她拽进了怀里,手指从后面扣着钟曦的脖颈,声音沉沉的,“天灾人祸,不是你能阻止的。”

钟曦呜咽得哭了起来。

这一夜,整个小镇都沉浸在了地震的灰尘之中。

天亮,所有人都自发的帮忙,或是照顾孩子,或是帮忙搬东西。

钟曦站在张老伯的家门口,看着那片废墟,眸子依旧泛红。

“钟总,请去那边吃早餐。”

因为地震的关系,整个村子跟外界隔离,市里的救援车被挡在了山下。

村口的医院人满为患,受轻伤的人都没办法接受治疗,只能蹲在街边,场面极其荒凉。

钟曦听着闵助理这一句,转过头去,“谢谢,不过我没有胃口。”

“钟总,你还是过去吧。”闵助理压低了声音,靠近钟曦又说了句话。

钟曦皱眉,挪动脚步,缓慢又坚定的朝着薄凉辰走了过去。

闵助理松了口气。

她越走越快,直至冲到薄凉辰面前,“这些年你一直资助这里的人,为什么?”

薄凉辰把盛好的粥递到她手里,“先吃。”

“你先说!”

她说着,就见到络腮胡子大叔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其中一个就是昨天给薄凉辰送风车的小孩。

他依旧戴着帽子,遮挡着脸上的伤疤。

视线躲躲闪闪的,不敢跟钟曦对视。

倒是那小孩冲钟曦甜甜的笑了下,懵懂的眸子里满是天真烂漫。

薄凉辰面色沉冷,“经历这种事,大家只想尽快好起来,你有什么想问的,回去再说。”

钟曦攥着粥碗,默不作声了。

她何尝不知道,一定是有深仇大恨,才能让他作出谋杀害命的罪行。

现在这个情况下,钟曦问不出口了。

“不好了,桥塌了!”

钟曦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运送物资的车全都翻进了车里。

也就是说,如果道路不通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困在这儿,食物会被消耗殆尽,药物和医疗条件会是最稀缺的!

“昨天晚上信号塔就出问题了,现在连唯一进来的路都断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周围的人全都慌了。

满村的废墟和荒芜,所有人都变得越来越消极。

原本还在帮别人的村民也都不再动了。

越是这种时候,人性就暴露得越真实。

“薄总,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了。”闵助理思索着,“按照昨晚地震的强度,应该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而且地震之后,救援队的人应该早就到了。

现在这种情况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有人做了幕后黑手。”

薄凉辰眉心皱成了川字,“短期内,回不去了。”

情况越来越糟糕,甚至到了晚上没地方睡觉的地步。

随着夜色渐深,村民们各自找了地方。

但都不敢回到建筑物里,生怕又会地震。

钟曦没地方可去,就坐在旅店附近的临时帐篷里。

远远的,薄凉辰迈步过来,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给。”

他递了一罐咖啡过来。

钟曦愣了下,没有伸手去接,“我不要。”

“你已经一下午没喝水了。”

钟曦还是摇头,“我不渴。”

薄凉辰抬手就把那罐咖啡打开了,“你喝,或者我倒了它。”

“你……”

钟曦没办法,只得抬手接了过来,她抿了一口,沉默了。

“不用担心张老伯,医生说他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薄凉辰如此说着,视线幽沉看着远处的几个孩子。

他那口吻听起来很是忧郁,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钟曦偏侧过头看他,皱眉,“你很关心张老伯。”

薄凉辰点了下头,“他是张姐的哥哥。”

钟曦这时才想起来,难怪她第一次见到张老伯就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因为他跟张姐长得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钟曦抿着唇角,心里愧疚更重了,她昨晚真是太冲动了,居然跟张老伯说那种话。

如果他老人家再也醒不过来的话,她会愧疚一辈子。

“想问什么,问吧。”

他的声线深沉,一字字钻进钟曦的耳朵里,撩拨着她的心弦。

“不问了。”钟曦的头垂了下去,照片也烧没了,薄凉辰又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问他,能问出什么来?

身边的人没了动静。

夜色更深了,薄凉辰忽然起身,顺手拽起了钟曦。

“去哪儿?”

“你要睡在野地里的话,我没意见。”

随着他的这一句,钟曦缓慢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另外一边,有一道人影躲在旅店后面,在一直看着他们。

钟曦被他带到了希望小学后面的广场上,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村民,还有人自发拿来了一些还能用的被褥。

薄凉辰的车停在最角落的地方。

他拉开车门,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被褥,“你睡里面,我在外面守着。”

即便再有余震,他也会保她安全。

钟曦蹙眉,“我不……”

话没说完,她人已经被薄凉辰拉了过去,两人的距离倏的拉近,他声音低沉魅惑,“还是说,你要跟我一起,睡里面?”

钟曦猛地一推,“别胡说八道。”

就是因为他,她才会被络腮胡子的大叔认成是温阮儿,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件事很可疑,只能等到张老伯醒了,才能问清楚。

本来只是轻轻一推,没想到,薄凉辰竟是好半天都没有再动,他脸上也像是那种忍着疼痛的表情。

“薄总!”

闵助理从旁边跑了过来,担忧地说,“您背上还有伤。”

他受伤了?

钟曦这会儿才想起来,薄凉辰把她从旅店里救出去的时候,就不太对劲。

“没事。”他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定格在钟曦身上,薄唇间蔓延着些许强撑着的笑意。

下一秒,整个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