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自以为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很想救一救这个憨憨韩教官,可是如该如何开口呢?

还好身边有个龚箭,嗅觉比韩义敏锐的龚箭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陈牧也趁这时,偷偷在龚箭耳边说道:“龚教官,那个人是大虞学府的大考第二。”

龚箭一愣,脑海中瞬间将几个词语连接在一起。

虞溪、大考第二,和大虞王同姓,搭乘飞虎号

瞬间,龚箭扭头瞪着陈牧,那眼珠子,那眼神不断确认着这事情的真相!

只见陈牧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点点头,龚箭眼中的一丝希望幻灭了。

龚箭勉强地拍了拍韩义的肩膀,无比惋惜地说道:“老韩,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吧,你这脑瓜子不好使了?当初你和我一个小队的”

“今晚,我请兄弟几个喝个酒。”

“咋了?”韩义看着龚箭脸上悲伤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倒是说啊。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咱兄弟一起扛。”

龚箭双手搭在韩义的肩膀上,面对着韩义,微微摇头,又是叹气。

“不说了,我想今天可能是你我相见的最后一天了。”

韩义见到龚箭这模样,越发着急,“是不是旧伤复发了?你等着,我去”

龚箭拉住韩义的衣袖,无比惋惜地说道:“不是我,是你。”

“我,我怎么了?”一脸茫然的韩义被龚箭耍的团团转。

“你完了!你知道那人是谁吗?”龚箭遥指着演武场上的白衣身影。

韩义想了想,摸着带着胡渣的下巴,最后一脸顿悟的模样

“想到了?”

“想到了,她不是虞溪吗?”

“对,她是虞溪。还有呢?”

“还有”韩义一拍脑袋,“大考第二?”

陈牧(龚箭):天啊,杀了我吧!

龚箭悄悄地在韩义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拍了拍韩义的肩膀无奈地离去。

陈牧看着一脸呆滞的韩义,煞是同情地说道:“韩教官,节哀啊!”

住宿区,一共有五幢楼,每一幢楼就有十层,每一层三十个房间,而一个房间之中住两个人。

光是一幢楼就能够住下六百个人。

陈牧来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这里没有被人占据。而房间之中仅有两张床,两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些已经准备好了的被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所幸,每个房间里都会有避尘符,即便很久没有人打扫,房间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陈牧关上门躺在床上,等待着自己的室友找上门。

吱呀!

门被打开了。

来人看了一眼,然后又抱歉地关上了房门。

吱呀!

门又被打开了。

“晦气!”

那人朝着陈牧骂了一句,然后门也不关地离开了。

陈牧双手枕着头,也懒得再去关门,任由大门敞开。走廊上的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竟是没有人愿意和陈牧成为室友。

不过,这也难怪。

陈牧的他们这一批人是最后进入虎踞谷的。剩下没有搭伙睡觉的人大多是跟着沈南寻攀崖的那一批人。

这些人对于陈牧的影响自然不会好。

陈牧也乐得自在,自己一个人住着岂不是更加舒服。

直到黄昏时分,陈牧的房间再也无人问津,陈牧幸运地拥有了一间单人间。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伴随着日落,响彻整个虎踞谷,被夕阳染红的天际飞过一只巨大的苍鹰,嘹亮的鹰啼刺破长空。

住宿区的所有人都汇聚到了门前的走廊上,隔壁两幢宿舍楼也接连有人出来。

陈牧等人住的是一号楼,男生都住在这里。而二号楼正是女生住的地方。这一届弟子的男女比例刚好在五比五上下浮动,所以仅仅两幢楼刚好可以容纳。

住宿区前,放置着一个大鼓,而敲鼓之人正是龚箭。

在龚箭身后,站着一列人,虎贲、许攸、谭文石,陈牧认识这三人,其他十余人有男有女穿着与龚箭一样的墨黑色铠甲,显然这也是此次军训的教官们。

咚咚咚!

鼓声雷动,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龚箭终于停下。

他转身对着虎贲,右手握拳,放在心口,恭敬地说道:“报告元帅,军训新兵均已抵达虎踞谷,请元帅检阅!”

龚箭的声音也如同鼓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虎贲迈出一步,龚箭让开道路,退到虎贲身后。

魁梧的身躯,莫名的威压覆盖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不知为何陈牧看着虎贲那身影,即便对方不说一句话,他整个身躯也像是难以动弹一样。

没有动用灵力,也没有魂力的波动,大阵,符箓更加不可能动用。仅仅是虎贲踏出一步,这份威压就像是雄浑的山岳,镇压在所有人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份威压来自于无数次的生死搏杀,来自于铁血无情血流千里的疆场,来自于统率一军的信心!

不仅仅是陈牧,所有人都像是被禁锢了一样,又或是手脚发麻。

微风轻抚,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只等着虎贲开口。

“诸位,我知道你们大虞学府的天才,是来自于大虞州,甚至是其他州,乃至人境的天才。要么拥有极致的武道天赋,又或是擅长感悟符文,精于符道修行,或许还有惊世骇人的家世背景”

“但,自从诸位踏足此地,踏足虎踞谷之时,你们不再是世家的公子小姐,不再是某位名师的弟子,更不是大虞学府顶着天才光环的弟子!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

“新兵!”

“或者说,新兵蛋子,菜鸟,是战场上任人屠戮的小娃娃!”

“没有人生来就是天才,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曾经、现在都有人成你们为天才,但是今后、将来,你们能够成为强者吗?能够护卫我人境山河,守护人族众生吗?”

“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顶天,立地!立于大地之上,可挡百万雄师,立于云巅之上,可翻手震慑诸侯!”

“你们还差的很远!”

“努力吧,菜鸟们!”

虎贲的声音如雷声轰鸣,回荡在整个虎踞谷之中,震响了每个人的耳膜。

平静美好的夕阳西下却燃起了无数腔热血,一字一句都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少年热血,却也是无知。

一番演讲就能够让其热血沸腾,恨不得披盔戴甲,浴血杀敌。

但其中不少人却又是极为冷静,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和冷笑。

虎贲扫视着所有人,数百迥异的神情都落入了虎贲的眼中。他眉头微微一挑,说道:“我看见了,看见了你们脸上写满不服气,狂妄自大,还有六个大字——老子天下第一!”

“好啊,我就喜欢这狂的小家伙们。”

虎贲嘴角微微上扬,话锋一转,“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你们的狂妄而害死你们自己!”

“今天,我就让你们明白下自己的实力!有谁不服的站出来!”

话音刚落下,“轰”地一声,如陨石坠地,一道铁塔般的身影扛着门板似的大剑从宿舍楼中一跃而下,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子剑平生,不服!”

虎贲赞赏地看了剑平生一眼,这小子这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

“虽然老子打不过你,但老子就是不服。有本事咱们同一境界打一架!你赢了,老子就服你!”剑平生狂跩吊上天的样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虎贲笑道:“你不用怕,和你打的人不是我!”

“还有人吗?菜鸟们,别让本元帅看不起你们,刚才的不屑呢?狂傲呢?你们是只敢躲在背后逞凶的老鼠吗?”

呼!

燕甲一袭白衣,背着长剑,飘然落地。“我等修行至今,比不上元帅数十年苦功,但也并非毫无长进之辈。”

玄猎眉心魂力涌动,一丝丝青色的光芒在眉间绽放。“天符老人座下弟子,玄猎。请教!”

沈南寻也出现了。自剑平生之后,又有十数人出现,几乎都是大考前三十的弟子。

心气高傲的人自然也都是有实力,有底牌做支撑的人。否则,哪会有如今的辉煌。

“就你们十七个人吗?我看不服的还有很多啊,没胆子了吗?放心,你们可以一起上!”虎贲笑着,忽然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停顿了一息,才继续说道,“咦,本帅听说,这次大考有人敲出了钟鸣九响,夺得了大考第一。”

“是谁啊?好像是叫陈牧,那个陈牧来了吗?”

此时,陈牧身子前倾,倚靠在走廊的木质栏杆上,心中骂道,王八蛋,喊我做什么。

他无奈挥挥手,回应道:“元帅,我在这儿!”

虎贲循声望去,正是看见了那个黑色缎带蒙眼的瞎子少年,懒散的模样,满面的笑容,就像是对待久别重逢的老友。

“你就是陈牧,这次的大考第一?”

“没错,正是晚辈。一不小心就得了一个大考第一。”

“对于本帅刚才的话,你服气吗?”

此刻,陈牧突然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一双双眼睛都带着一丝期盼。陈牧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责任重大,压力山大。

身为大考第一,陈牧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此届大虞学府弟子的态度和面子。

无论是服气的那些人,还是不服气的那些人此刻默契地统一了战线,不服!

打不过可以输,面子不能丢!难道我们这一届弟子就被人指着鼻子骂?

而许攸几人也看着陈牧,他们都在猜测陈牧的回答,但不服气的概率高达九成。

陈牧心里叹了口气,要让你们失望了。

他扬起头,依旧挂着笑容。

“我服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