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大雾之中,山天城下一列列黑骑叩响了山天城的城门。

大约三十人,成三列行军,每一人皆是黑甲披身,甲胄上刻画着神秘的纹路,隐隐有流光顺着纹路流转。

这一瞧就是至少灵符师以上的符师勾勒的符文。

三十余人军容肃穆,金戈铁甲之声在驻马停歇的那一刻陡然消失。

这边是大虞王府世子成立的亲卫。

短短数年时间,就随着虞山海在人族边境的战场上闯出赫赫威名。

杀伐果断,铁血无情。世人对于山海卫的印象皆是如此。而山海卫对于祸乱人境的人,妖,魔,皆是格杀勿论。

“大虞王府山海卫奉命保护郡主,请开城门!”

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到城头,守城士兵见状下令开门。

城主府中,虞溪和叶安澜对立而坐。叶安澜将信纸递给虞溪,他缓缓开口说道:“江阳学府的燕甲重伤,他赶不上明年大虞学府的春招了。紫雷魔道那群畜生在山海卫赶到前,就已经得手,妥妥的调虎离山。让你进入青阳郡的地界后没有保卫力量。”

“青阳郡多年不见紫雷魔道活动的踪迹,本以为是青阳郡贫瘠,没有紫雷魔道看得上眼天才出现。却没想到这个张凌云就是紫雷魔道的掌道使之一。”

虞溪看着信纸上的内容,上面写着的都是这几天探查出来的情报,张凌云的身份等等,甚至还有陈牧的情报。

陈牧,青阳郡人士。

自小,父母失踪,与邻居李家人相依为命。十四岁时加入青阳军。

次年,云山山北异动,陈牧随小队前往探查。最终,小队覆灭,十不存一,陈牧双目失明。

注:云山山北异动至今不明。

……

其中也有与李成弘的恩怨,直至最后给出结论——身世清白。

至此,虞溪放下信纸问道:“白爷爷,他们到哪里了?”

“白老,今日会到山天城,和我们一同回大虞城。”

“好。”

“对了,那个陈牧……”

“顺带他一起回大虞学府。我答应过他,让他进入大虞学府。”

叶安澜闻言轻笑。“小溪什么时候也会做这些事了?”

虞溪微微一笑,看向叶安澜,目光之中的意味很明显。

叶安澜的笑变成苦笑,手中的羽扇也停了停,无奈道:“好吧,我明白了。这事,我去办。不过,这个陈牧到底是什么修为,我怎么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力呢?”

虞溪没有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陈牧知道虞溪的秘密,而虞溪同样觉得陈牧身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然而,双方都选择了沉默。

既然两人如此默契,那么继续保持这份默契下去。

经过陈牧的房间,虞溪脚步停了一下,站在门外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陈牧经过了一天的恢复,勉强支撑起身躯,半躺着。见是虞溪到来,陈牧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将目光移向别处。

虞溪率先开口说道:“你伤势恢复很快。明日,你随我们一起去往大虞城。”

陈牧思忖片刻,如果自己能够恢复,他并不愿意与虞溪同行。

不过,他最后还是应道:“好。”

“荣权被关在大牢,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虞溪又是问道。

“交给我处置吗?”

虞溪没有答应,而是说道:“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牧想了想,仔细地考虑之后说道:“收集荣承安的罪证。荣承安能够调戏你,山天城中定是也有遭他毒手,难以伸冤的人。如此之后,再定下荣权包庇荣承安的罪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好。荣权父子两人都该杀。”

陈牧呵呵一笑,再次开口,别有深意地问道:“那你觉得李成弘呢该杀,还是不该杀。”

“李成弘”仿佛是两人之间的一根刺,是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虞溪关上门走了。她知道答案,但是她不能回答——李成弘自然该杀。可他是李家的人,这身份让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呵呵”

房间中的轻笑声在虞溪的耳中尤为刺耳。

不得不说,虞溪的动作很快,山海卫的效率也很高。

短短半天时间,与荣承安作恶有关的人证物证陈列在城主府前。

当天午时,荣权被押出不见天日的地牢,跪在城门口听着山海卫一一列举的罪状。他神情木然,在他入地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就算是玉石俱焚的计划也失败了。

“斩立决!”

随着山海卫话音落下,寒芒掠过,一颗人头咕噜滚在雪地上。

顿时,山天城中那些受害的家属一阵欢呼之后,却又是相拥着哭泣。

虞溪站在城墙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感。虽然虞溪年轻,但是她知道世间总有不公,总有冤假错案。

可是,在这个世道,魔族压境,妖族也蠢蠢欲动,还有一些小族暗中祸乱人境。

活着已经是不易,哪里还有人来管什么公道。

她看着那一郡激动的百姓。兴奋也好,伤心也好,终究是大仇得报。这时,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陈牧的身影,那一句简单的质问——该杀,还是不该杀?

站在虞溪身后的叶安澜出声道:“白老已经在城主府,明日我们启程回大虞城。”

城主府中,陈牧刚吃完午饭,便有一个老人走进房间。

陈牧认得此人,正是保护虞溪的那个马车夫。听东川说,还是一个九品元帅。

“小子,据说小姐能够从紫雷魔道手中逃走,多亏了你。”白千杯抱着酒葫芦,搭着二郎腿。他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陈牧谦虚道:“前辈抬举了。”

“你救了小姐。俺给你三拜九叩也是应该的,但俺见你小子也是个憨厚人,尊老爱幼,不会让俺真给你跪下,那就算了。”

你跪啊,你倒是跪啊陈牧愣愣地看着这个老油条自说自话。

“对了,你什么境界了。竟然能够从哪个灵符师手中救出小姐?”白千杯问道。

陈牧闻言,一猜就知道这老头是来试探自己。可是,难道连大虞王府的人都不知道虞溪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

嘶,陈牧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又恢复正常。

既然大虞王府的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足以证明这个秘密的重要性。

陈牧的脑袋飞快转动,说道:“当时那个张凌云已经是强弩之末,并没有灵符师的实力。晚辈只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唬过了那些人这才救下郡主。”

“要是那几个魔道的人再仔细一些。恐怕晚辈就要和郡主一起死在那里了。”

陈牧很谦虚,将一切的功劳都归功于运气。

但最后,的确是另一个虞溪出手,陈牧完全是个路人甲的角色。

甚至陈牧自己也觉得他所做的事情也有点画蛇添足的嫌疑。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白千杯开玩笑一般地说着。可他那沧桑的眸子里露出精光,却是不断审视着陈牧。

白千杯阅历丰富,一双老眼不至于昏花,识人辨谎的能力还是有的。

老狐狸,和那个叶安澜真是一路货色,心怀鬼胎陈牧鄙夷。

不到两天,他觉得和这些人聊天实在是累得慌。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个陷阱。

一时间,陈牧感觉自己都有点神经质了。“不行,要是再聊下去,可能要露馅。”

陈牧眼珠子一转,顿时一只手捂着脑门。

“前辈,晚辈有些头晕,怕是伤势没好”

说着,陈牧顺势躺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可白千杯像是逮着耗子的猫一样,走到陈牧的床边,握住陈牧的手腕说道:“俺正好懂一点医术,让俺给你瞧瞧,再开个方子,保管药到病除。”

陈牧一听,突然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前辈,晚辈突然又觉得不晕了。”

陈牧伸手想要挡开白千杯的手,可是接触的刹那却被对方牢牢地扣住了手腕。

“小兄弟,你救了小姐,是俺的大恩人。让俺给你瞧瞧,早点将你治好。”

白千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干枯如树枝的手指搭在了陈牧的脉搏上。

瞬间,一股灵力闯进陈牧的身体里,顺着经脉穿过血肉,穿过骨髓。这股灵力就像是一只混入江海之中的小鱼开始在陈牧全身上下四处游荡,感知着陈牧身上点点滴滴。

不错,白千杯确实懂一点医术,这高明的探查手段就是在学医的时候悟到的。

眼下,这条灵力小鱼不仅仅只是探查陈牧的伤势,同样也在探查陈牧身体中的一些秘密。

陈牧心中有些紧张。九狱就在他的双眼之中,可是他并不知道九狱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是否会被白千杯探查到?

这一切,都让他心情紧张。

九狱是秘密,甚至比另一个虞溪更大的秘密。

陈牧能够感受到那道灵力流动的位置,每到一处都会那个位置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微微酥麻。

终于,灵力小鱼在双眼上一晃而过。

白千杯神情也有了一丝变化。

直至白千杯放开陈牧的手腕,眉头皱起,仿佛遇见了什么难题一样,良久没有说话。

“前辈,晚辈的伤势怎么样?”陈牧试探地问道。

“唉,你这么年轻,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