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漪虽说被孟维远捧在手心,但是礼仪教养从不疏忽,她也知道这块玉佩价值不菲,她不能自己作主,就用眼神询问她爹她收不收。

僵持了片刻,孟维远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谢谢大人相赠,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但是才不会给宋谨知呢。

孟清漪在心里悄悄加了一句,但是年少的她并不知道他说的送给宋谨知是什么意思。

她拿着玉佩爱不释手,左右翻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玉佩一分为二,一龙一凤。

“玉佩原来是这样的!”

“回去收好了,可别弄坏了。”

“知道了。”孟清漪把玉佩合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荷包里贴身放好。

“七爷,今天就别走了吧,去我府上住几日。”

“维远,不用了,我今日就启程回京了。”

“您何必这么赶。”

“若是被她知道我偷偷来看他们,定是又要去更远的地方了。”

齐钰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眼睛看着宋予安刚刚离去的方向出了神。

孟清漪看着他仿佛已经感同身受地尝到了一丝苦味,她暗暗咽了咽。

“走了维远,保重。清漪,有空去京城找我玩。”

“七爷您也保重。”

“嗯嗯,大人,一言为定。”

孟清漪站在孟维远身边对齐钰挥手道别,他登上马车,带着侍卫消失在人群中。

“爹,他是谁啊?”

她爹对着宋伯父都没有那么毕恭毕敬呢。

“不能问的别瞎问。”

今天这个丫头对着齐钰那么无礼,他已经快要吓死了。

“爹!你过去十几年都没有今天凶我的次数多!我要回去告诉娘!”

孟清漪委屈地一泡泪含在眼眶,随时要落下来。

“欸欸欸,乖女儿,爹错了爹错了。”

“那你以后还凶不凶我了。”

孟清漪才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不了不了,爹保证。”

“那好吧,我得看你表现。”

“前些日子从西域来了一批新奇玩意儿,爹带你去好好挑一挑。”

“那去看看吧。”

孟清漪想笑,但是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呢又憋住了。

她从她爹那里搜刮了个尽兴,什么明月耳铛、赤金璎珞、宝石臂钏,搬回来装满了一小箱子。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侍女宝珠和她说宋谨知一夜未归,现在大家都在找他。

“什么?他一夜未归?是不是去哪个狐朋狗友家住了啊?”

宋谨知虽然顽皮,但是人很随和,朋友诸多。

“没有,宋大人派人挨个问了,下学后全都没再见过他。”

“这个混蛋跑哪去了。”

虽说两人自小不对付,打架就不知打了多少回,但是毕竟两家世交、青梅竹马,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走吧,我们也去找他,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冻死。”

孟清漪找了好几个宋谨知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冻得两手冰凉,身上的狐裘都感觉扛不住这边城刺骨的寒风。

一直到这个时候孟清漪才真的开始慌张起来,冬日草原物资匮乏,时有草原人结伴过来打秋风,若是宋谨知乱跑被草原人抓走了怎么办。

“诶,陈三,你看没看到宋谨知?”

正巧平日里和宋谨知玩得特别好的陈家老三经过,被孟清漪一把拦住。

“我昨天傍晚看到谨知往山上跑了,叫他他都不理我。”

“山上?!”

孟清漪知道宋谨知在山上有一个秘密藏身点,他若是不开心便会去那里待上半日,心情好了自然就回来了,但是从来没有像昨日这般彻夜未归。

她放心不下宋谨知,找了一匹马就骑马往山上跑,此刻仍是白天,若是能趁着天亮把宋谨知带回来便是万幸,边城白日短,天黑了就更不好找了。

孟清漪一路纵马疾驰,白嫩的脸蛋儿被冬日的妖风刮得生疼,她在心里把宋谨知里里外外骂了几百遍,若不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宋伯父会伤心,她才不管他的死活。

在山上七绕八绕终于来到宋谨知藏身的山洞,孟清漪把马拴在树上,扒开枯木枝进了山洞。

山洞里有燃尽的火堆,火堆旁蜷缩着一个身影,正是大伙儿找了许久的宋谨知。

“宋谨知!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

孟清漪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在他脚上踢了踢,一向精神抖擞的宋谨知此时却没什么反应。

她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却发现宋谨知的脸好烫,他发热了!

“宋谨知!宋谨知!你醒醒!”

宋谨知在大力晃动下幽幽转醒,一睁眼就是孟清漪焦急的脸。

“孟清漪?怎么是你?”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一夜未归,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居然在山洞躲了一夜。”

宋谨知一下子就回忆起自己为什么赌气躲在山洞的原因,一把扭过头,“我不用你管!”

“你以为谁想管你,要不是怕宋伯父伤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找你。”

好个宋谨知,狗咬吕洞宾。

“他才不会伤心。”宋谨知嘴里嘀咕一句。

“快和我一起回去,你都发热了,要是烧坏了脑子变成了傻子,以后等着被我欺负。”孟清漪不知道他发热多久了,生怕他烧坏脑子。

“你才变成傻子。”

“我们快回去,到时候天黑了就危险了。”

“走吧。”

两个人走出山洞,孟清漪发现拴在树下的马不见了。

“我的马呢?!”

“你有没有拴紧?”

“我就拴在那颗树下,肯定拴紧了的,怎么会不见了。”

没有了马,他们两个人走回去怕是得走到天黑了。

“你看看你,连个马都拴不好,现在只能走了。”

宋谨知想着,女子就是麻烦,连马都能弄丢。

“还不是为了找你,不然我现在在家看看书多好。”

孟清漪就悔不当初为什么一时心软来找他,现在换自己被气得不行。

“快走,赶紧下山,夜里这山上可是有狼。”宋谨知走过去拉着孟清漪的手就往前走,他脑袋有点昏沉,得趁着他还有体力能走多远走多远。

“有狼?真的假的?”

一听到有狼,孟清漪是真的慌了,她害怕极了,往宋谨知身边凑了凑,也没心思管宋谨知正拉着她了。

二人没走几步就被树林里钻出来的几个人团团围住,来人头发卷曲,高鼻深目,络腮胡,身形壮硕,虽是汉人打扮,但是他们久居边城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是草原人。

孟清漪和宋谨知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和震惊,草原人居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了山,而他们还一无所知。

“你们是谁?为什么拦着我们?”

宋谨知假装没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幽州刺史宋予安的儿子,还有首富孟维远的女儿,天神保佑,你们两个撞到了我们手里。”

这几个草原人不仅知道知道他们的身份,怕是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你们偷偷摸进山想做什么?”

宋谨知到底平日野惯了,半大小子胆子也大,还敢搭话,孟清漪此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敢躲在宋谨知后面。

“哈哈,自然是要用你们换点粮食布匹好过冬,孟大老爷家财万贯给我们草原运送一点粮食应该很容易吧。”

“就这些?”

宋谨知不相信他们的目的这么简单,草原人生性好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骚扰边境。

“当然,我们也只是想好好过冬。”

为首的大胡子用眼神示意几个手下将二人捆起来,蒲扇一般的大掌捏住孟清漪的手臂的时候她吓得叫出了声,眼泪夺眶而出。

“啊!你们别碰我!宋谨知,我害怕。”

“你们别碰她!”

宋谨知拉着她的手一把扯到身后,紧紧护着她。平日里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终究只是孩子间的嫉妒和赌气,多年情分宋谨知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汉人小娘子,细皮嫩肉的,胳膊一捏就断。”

抓孟清漪的大汉嗤笑出声,他们草原的女人可不像他们汉人这般细嫩。

“她可以不捆,你得捆起来。”

为首的人显然知道宋谨知是会武艺的,孟清漪一个小姑娘不足为惧,宋谨知还是得提防一点。

有人上前来用绳子困住了宋谨知的手,孟清漪就拉着他的衣袖跟在他旁边。

“你没事吧?满头都是汗。”

“我没事。”

宋谨知头昏脑胀,他本就在发热,此时更是唇色苍白满头大汗,他对着孟清漪摇了摇头。

“我们怎么办?”她凑过去悄声问了一句,若是他们真的只是为了粮草事情反倒简单,就怕包藏祸心。

宋谨知示意她噤声,给了她一个眼神,孟清漪看过去果然领头的人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孟清漪吓得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就这里吧。”

他们被推着走了好一会儿,领头的人看了看位置,示意就是这里停下。

宋谨知被捆在树下,孟清漪就坐在他的旁边,这些草原人有的放哨有的闭目休息,显然他们也觉得就这两个稚子不足为惧。

“怎么办?我们要想办法通知宋伯父。”

看到所有人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孟清漪凑到宋谨知耳边用细微的声音和他商量对策。

“一会儿见机行事,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跑回去通知我爹。”

“我不行的。”她也只是个孩子,从未遇到过此等大事。

“你必须行!我体力不够了,撑不到回去,一城百姓的命就系在你身上。”

孟清漪又紧张又害怕,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她只能咬着唇点点头。

“哭哭啼啼做什么!”

一个大胡子蹲在孟清漪旁边,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不愧是汉人小娘子,这皮嫩得豆腐似的。”

摸完脸还捏起孟清漪的脚看了看,“嘿,还没有我的手大。”

“不要碰她!”

孟清漪早就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宋谨知扑过来挡在她前面不让大胡子碰她。

“小兔崽子,管好你自己吧。”

大胡子狞笑着一把推开宋谨知,提起孟清漪就往怀里带。

“宋谨知,救我!”

“你放开她!”

孟清漪被拎着双脚离地,整个人手脚并用地挣扎,泪水糊了满脸,她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几年唯一的烦恼也就是宋谨知的捉弄,现在被一个蛮子羞辱整个人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