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就停在jealous的正门前,霸道得要命。

旁边停着的那几辆豪车,裴昭认得,是他朋友们的。

她心如死灰地进了门,用准备好的措辞对着前台问,“抱歉,我是严总的秘书,有重要文件要给他签字,挺急的,可以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吗?”

贸贸然问他们的位置,前台不一定会说。但如果是有正事,估计就可以。裴昭记得,在他们这些人里,只有严栩已经开始认认真真地工作了。

所以也只有可能稍微利用一下他的身份。

前台看见她穿成这样,不像是来玩的样子。而且严栩出了名的对待工作认真,如果真的耽误了人家分分钟几个亿上下的业务,就罪过大了。她道,“三楼的888包厢。”

“谢谢。”裴昭这才松开被自己紧紧拽住的衣角。

这里弥漫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是酒味,香水味,烟味的混杂。

裴昭不喜欢这种味道,强忍着恶心走到了三楼。

888包厢在很明显的位置,而且房门半开着,裴昭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喝酒的秦未潇。

他那纯白的衬衣摘下两颗扣子,衣袖折到了小臂的位置,露出了绝美的肌肉线条。浓烈的洋酒从他那撩人的喉结顺流而下,姿态肆意张狂,慵懒随性。

勾人魂魄的狐狸眼里充满着野性,桀骜不羁中透着丝丝阴郁冷冽,和裴昭熟悉的那个眼波温柔,天天撒娇要亲亲的秦未潇压根不一样。

秦未潇的旁边坐着好几位穿着超短裙深v的美女,和他贴的很近。

喝完一杯,旁边的美女又替他斟了一杯,娇媚地递给他。

他接过了,甚至手指还碰到了女人的手,高高兴兴地继续喝。

要知道,谁敢在学校给他送水,就是要被他凶到哭为止。

裴昭明白了或许,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包厢里,霍见霖冷冷地嘲笑着,“阿潇,几年不见,你好像一点也没长进过。”

秦未潇回道,“我爸身体特别好,所以轮不到我这么早出来工作。”

要知道,霍见霖的父亲本来是霍家的继承人。

只可惜英年早逝,继承权最终落到了大伯的身上,现在又给了堂兄。

面对秦未潇的嘲讽,霍见霖却笑,“俗话说的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男人嘛,年少时多吃吃苦,才对日后的事业有益。”

秦未潇转动着酒杯微微笑着,“那你可跟我不一样,我最讨厌就是吃苦了。见霖,既然回来了就多玩玩,弦老这么绷着可不好,绷出病来了可就坏了。”

“阿准,来把那几个水灵的叫过来给我们霍少爷瞧瞧。”

韩准拍了拍手,一堆女孩从外面走进来,个顶个的漂亮纯情。

霍见霖轻嗤一声,“你的品味没变,就爱这种款的。”

秦未潇下意识地反驳,“不,这你可说错了。我家宝贝可跟这些不一样。”

“哦?”霍见霖一笑,“哪家姑娘这么有能耐,可以被你秦大少爷成为宝贝?”

其实秦未潇没打算说这些的,可提及这类型的事情,他就是忍不住要向所有人证明和解释自己喜欢的人只有裴昭,而且裴昭就是裴昭,不是特定的什么类型。

既然都说出来了,秦未潇也不遗余力地开始刺激霍见霖。

“什么时候结婚了,会请你来见见嫂子的。”

此话一出,不止霍见霖,其他人无不震惊。

霍见霖一怔,“你这么快就打算结婚?”

“先成家后立业嘛,毕竟现在秦氏还不需要我操持什么,比较轻松。”

“呵。”霍见霖将烈酒一饮而尽,眼眸中的不服气显而易见。

目的达成,秦未潇悠哉地喝着酒,心头无比畅快。

夜深,这是裴昭上了大学以来,第一次失眠。

她躺在床上哭了又哭,枕头早已被她的眼泪洇湿。

想起和秦未潇的点点滴滴,裴昭只觉得自己好蠢好讽刺。

纪念日那天,他们说什么赌约,玩腻,什么甩了的,她虽然很难过,但没有完全把这些话放进心里去。只因裴昭打心底里相信,秦未潇是真的爱她的。

可如果真的爱,为什么要撒谎呢?

为什么明明有干干净净的清吧不去,非要去满是陪酒小姐的jealous?

为什么在学校里表现得那么洁身自好,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呢?

为什么爸爸明明跟妈妈那么好,还要去和阿姨搞在一起呢?

问题的答案,裴昭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面对秦未潇了。

裴昭脆弱地抱着被子抽泣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浮现的,是温柔和蔼的爷爷奶奶。

【囡囡,别哭,你不喜欢爸爸了没关系,以后奶奶照顾你。】

【囡囡不要爸爸就不要爸爸,爷爷要囡囡。】

“爷爷奶奶”裴昭醒了,她忽然好想念他们。

小时候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他们在身边陪着的。

她起身,拨通了霍迟的电话,“表哥表哥可不可以帮我订机票?”

“昭昭你怎么了?”霍迟皱着眉,“你是不是哭了?”

裴昭听到亲人的声音,抽泣声越来越大,完全忍不住,“我好想爷爷奶奶我等不到圣诞节了呜呜呜呜呜呜我现在就想过来行不行我求求你了哥哥”

“我没说不可以,你别哭,我安排私人飞机过来接你。”霍迟安慰着,忽而又冷声问,“昭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先跟我说。”

“我我只是想爷爷奶奶了。”裴昭没有说实话。

“你身体没出什么事情吧?算了,我给你打个视频通话。”

电话被挂断,裴昭还没反应过来,就收到了霍迟的视频通话邀请。

她无奈地打开了房间的灯,接起通话,只见影像里的自己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

看起来是在自己家,周围的陈设也是整齐的,没有奇怪的地方。霍迟的担忧少了些,又道,“你拿着手机站起来,给我看看你的手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裴昭还是乖乖照做,“表哥,我没受伤。”

见她确实没有异常,霍迟才道,“那就行。谁欺负你了?你哭成这样。”

在语音通话里裴昭可以撒谎,但是看着霍迟的脸,她做不到。

“我不想说”裴昭低着头,胸腔还明显地起伏着。

“好,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处理什么,我可以现在飞过来找你。”

裴昭摇摇头,“我没出什么大事,就是想逃。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见状,霍迟也没逼她,“随便你。那我给你准备私人飞机。”

“不用了,普通飞机就行。”

这夜,裴昭压根没睡,拿着行李箱开始收拾。

她什么都想带走,又什么都不想带走。

最后决定还是从简比较好,只拿了些常用的东西和几件厚衣服。

天亮了,裴昭迎着晨曦,在出发前来到了秦未潇的公寓。

打开门里面依旧是浓烈的酒味,沙发上还是外套和臭袜子。

她走进房间,看见秦未潇此时温和的睡颜,眼眶又不由地湿润了。

裴昭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内心挣扎着要来见他一面。

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是因为,她爱着秦未潇。

爱到即使是知道他骗了自己,还是没办法不辞而别。

裴昭柔情地抚了抚他的脸颊,男人动了动,下意识地握着她的手,“昭昭”

他的手刚抬起来,裴昭就发现在他的衣袖上有一点红色的痕迹,仔细一看,那肯定是口红没错了。她平静地帮他把袖子翻下来,好似在装作看不见。

秦未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无力地扯出一丝笑容,“昭昭我要喝水”

“嗯。”裴昭起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水,放在他的床头。

“水在这里,你自己喝哦。”裴昭俯下身,眷恋地吻了吻他的狐狸眼,“潇,我走了。”

被酒精控制住意识的秦未潇听不见她的话,只哑哑地嗯了一声。

裴昭给他盖好被子,关上门,将客厅的脏衣服放进衣篓里,才徐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