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二月二十六日,这场战争的详细经过,已经传回了京城,朝廷上下为这久违的捷报而感到振奋。此次战争大明总共阵亡将士二万三千余人,歼灭后金四万一千余人,在各级官员层层加码下向朝庭谎报称歼敌七万。

朱由校这次并没有追究官员谎报军功的责任,他明白这堆家伙这样就已经算很克制了,而且朝庭先前于辽东数次失利,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所以朱由校也乐意顺水推舟。

不过这并不等于朱由校会被纸面上的大胜蒙蔽了心智、被冲昏了头脑。他对这次战争的实际情况还是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战争胜负的评判标准不是歼敌的多寡,而在于是否完成了预定的战略目标。

万幸现在的明朝虽然腐朽,但还远未到崇祯朝的程度。在原历史上的崇祯朔,明廷内部腐烂性的溃败,使军队已经失去了有效执行任何战略构思的可能性。自古以来,军事上的失败首先来自政治上的失败,政治上的失败是制度彻底溃烂的象征,制度彻底溃烂的原因是经济上的积病不能医治。

好在此时,大明还未彻底的“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本次战争分为三条战线,在西平一一广宁一线是本次的主战场,双方主力于此会战,从结果上来说大明虽然丢了西平堡,但重创了后金主力,让后金部队连广宁城的边都没看到,优秀的完成了保卫广宁的战略目标;而对后金来说首要目标一一占领广宁自然是失败了,而且损严惨重,但它们成功地攻陷了西平堡,彻底占领了三岔河沿岸地区,保证了首都腹地的安全,并且退尔求其次地完成了打开辽西门户的次要目标,也不算太失败。

而在另外两条战线上,明军进行了成功地防御战,寸土未失(沦陷的两城都已收复),而对后金来说,他们掠夺了大量的人口、牲畜与财产。总体来说,双方都大体上完成了自己的战略目标,不过相比之下明军略胜一筹。

二月二十九日,朝庭派遣兵部尚书张鹤鸣到辽东视察军队,慰问士卒、给予封赏;与张鹤鸣同行的还有一部分礼部的官员,他们将作为大明朝的外交官与林丹汗进行接触,前往其都城察汉浩特(内蒙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

在此之前,因为“联蒙抗夷”的政策没有得到朝廷的背书,与林丹汗进行联系的一直是辽东的地方官员,所以这将是明朝中央政府与其直接开展的首次官方外交活动。虽然这次战争中林丹汗更多的作用是锦上添花,但能有一份借力总是好的;而最直接促使朱由校如此行动的,是因为陕西都指挥使司发来情报:二十五日,有河套部落进犯延绥。

自元朝灭亡之后,蒙古分裂为许多部,其中势力最大、维持时间最长的三大部分:科尔沁郎(漠南蒙古),喀尔喀部(漠北蒙古),厄鲁特部(漠西蒙古)。然而蒙古部族不足以远远不止这三个,而这三大部在历史上其内部也是长期分裂的。

而林丹汗就是蒙古大汗,漠南蒙古名义上的领袖,察哈尔部的可汗。他自继位以来,就不断增加对本部的控制力,通过战争的手段意图事实上的控制整个漠南蒙古,最终完成统一整个蒙古,重回成吉思汗时代荣光的野心。

但是他的野心仅在第二步便夭折了,在他成功的统一了本部(察哈尔部)后,因为将信仰从黄教改为红教,导致了与其他信仰黄教的漠南蒙古部落交恶,虽然后来通过武力手段一度实际控制了内喀尔喀五族,但也因此彻底被其他漠南蒙古部落所忌惮,害怕被其吞并;后来,原本与林丹汗交好的科尔沁、内喀尔喀等部落与努尔哈赤联姻,被后金挖了墙角,于是又与后金交恶,彻底的四面树敌了。

虽然林丹汗的实力比任何一个漠南部落都要强,但一虎难抵群狼;而与后金相比,它又属于弱势的一方,在这种被包围的情况下,林丹汗只能选择与大明交好。

而大明也一直有联络蒙古之心,拉拢少数民族部落成为自己的潘屏、卫所,是大明一直以来的传统。自十几年前叶赫部覆灭后,大明在东北方面的藩屏就彻底名存实亡了,此时的林丹汗已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