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陵从崇阳宫回来夜已破浓。

糟塌塌的心情使他心底像藏了块石头,压得他全身难受。

入府后,他本想去书房处理些要事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可脑子里装着一大堆柴米油盐,压根没心思处理好所有事情,索性折返回流云殿。

可一只脚刚踏进流云殿,他又冷不丁地走了出来,望了一眼天空。

天空中繁星点点,犹如他心里装着的诸多之事。

背后楚风见他这样,揖手道:“王爷,您惹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不如去永宁殿瞧瞧王妃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目前王爷与王妃还处在不算是发展期的那一种关系,说多了,就是被绑架的婚姻已经生出了点感情,而且还是王爷先动的心,王妃压根不知道,这种理不清还乱的感情若谁先动心,确实糟心……

楚风日夜跟在王爷身边,又怎么看不明白王爷从头到尾都在纠结与王妃之间感情的事儿。今日王爷去崇阳宫拒绝柳家这门亲事,让人意想不到。

听着楚风建议,顾北陵踌躇一阵,最后是去了。

永宁殿的灯已熄,可见入夜已是深浓。

今夜秀珍值守,见王爷深夜来看王妃,本想点灯叫贝小宁起身,却被顾北陵直接打发走了。

屹立在床前的男人虽被夜色朦胧,可借着从窗户洒进来的月光照拂在他身上,依然盖不住他绝色容颜。

顾北陵动了动身体,朝着那张大圆床走近,透过白色的帷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贝小宁呼吸均匀躺在床上。

兴许是鼻子太痒,她时不时抬手揉了揉鼻子,然后翻个身,被子一掀,大腿一甩,两腿夹住棉被就那么地用背对着顾北陵又睡了过去。

见她这般大煞风景,顾北陵眉目一挑,心道白子奕调的药就是好使,才几个时辰,贝小宁受伤的屁股就已经好了许多,今晚她是能躺能坐能肆意掀被子睡觉了。

顾北陵掀开帷帘直视着床上熟睡的人儿,贝小宁身上无时无刻飘着淡淡的药水味,顾北陵近距离闻到这种味道,心底无比心安。

缓缓地,他坐在床沿盯着贝小宁那抹横躺的背影,清冷的眸子里流露出男人该有的柔情,之前乱糟糟的心事也随着贝小宁身上淡淡的药水味一拍即散。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居然变成他精神上的良药了。

冬日晚间冷,顾北陵怕贝小宁第二日起来受风寒,他随手一伸,想把贝小宁夹住棉被的长腿拿开放进被子里,可由着他那只手轻轻地一掰一拉一扯,最后是把贝小宁给惊醒了。

“谁?!”

贝小宁警惕地睁开眼睛,蓦然转过身伸出双手直接往顾北陵颈脖掐去。

顾北陵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贝小宁吵醒,看着她朝自己脖子伸过来的双手,动作极快地抓住贝小宁停在半空中的细手。

贝小宁的动作哪里快得过有武功底子的顾北陵,见自己双手被一双大掌紧紧地牢靠抓住,贝小宁吓得心脏节拍猛跳,扯开嗓门就要大喊“救命”。

顾北陵连忙用手捂住贝小宁张大的嘴巴,压着带有磁性的嗓音道:“是本王。”

“王……王爷?”贝小宁瞪大眼睛,一脸迷迷糊糊想不到九王爷又出现在她寝殿里,她连忙问:“王爷,您……您三更半夜跑来永宁殿找臣妾,是有什么事吗?”

贝小宁嘴里的热气全喷在顾北陵掌心处,那种灼热微痒的感觉令他心底不断发慌。慢慢地,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促,心底也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靠近这个女人更多。

一双黑亮的眸子一直盯住贝小宁,他将脸庞伸近一些靠近贝小宁。

属于男性身上张狂霸道的气息迎面铺来,立马让贝小宁感到紧张失措,她连忙想要从床上爬起把九王爷推开。

见她要挣脱自己,顾北陵像是早已做好准备。

他顺势迎压,强势地抓紧贝小宁那双手往她头顶用力一按,接着他身形也是往前一压,把贝小宁整个人锁在怀中,近距离地低头盯住贝小宁那双越来越缩放的眼睛。

“顾北陵,你想干什么!”这样的九王爷太让人招架不住了,贝小宁徒然叫出九王爷的名字,彼此的胸口剧烈起伏,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越来越激烈。

顾北陵微微蹙额,灼热霸道的气息全部喷在贝小宁脸上,他眯着眼睛道:“你是本王的妻,你说本王要干什么?”

听着九王爷的话,贝小宁喉结紧紧地一滚,“王爷,那个……那个……”

她那个半天都没有那出个所以然,心道九王爷今晚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突然猛性大发要跟她同房?

估计是喝酒了,贝小宁伸长鼻子在九王爷身上闻了闻。

顾北陵见她使劲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喉结也是紧紧一滚,压低嗓音道:“贝小宁,你干什么?!”

并没有在九王爷身上闻到酒气,贝小宁杏眼一抬,却是冷道:“王爷,臣妾长得奇丑,您可还记得您曾经和我说过什么?今晚你这样对我……”

顾北陵本来也只是想吓吓她的,见她这般说,心里像被什么堵了一样。

大婚那日他说过很多很多嫌弃她的话……

蓦然间。

顾北陵一把松开贝小宁,然后直立起身、转身、站在床前站了整整三秒,最后拂袖离去。

贝小宁爬起身来,透过漆黑的长殿瞧着九王爷离开的背影长吸一口气,刚刚九王爷差点要把她给办了!

心底忍不住在想,即使她喜欢九王爷,可九王爷从未说过喜欢她,而且他马上要立侧妃了,做为一个新一代女性,她接受不了与别的女人共同服侍一个男人。

所以她刚刚故意说出那种话,把人给气走了。

看着从永宁殿出来怒目羞满的王爷,楚风顿了顿,问:“王爷,您没事吧?”

顾北陵甩下一个冷袍往前走道:“就是你出的馊主意,自己去领罚!”

楚风:“……”

转眼又过去二日。

白子奕将南辞太子照料得很仔细妥帖,这两日南辞恢复得不错,该吃吃,该喝喝,有时候他绕着整个驿馆慢慢走几圈也不见异常。

白子奕瞧着,觉得可以拔胸管了,于是这日南辞差遣暗幽来九王府请贝小宁去驿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