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祥财见赵平大方的甩过来一张纸,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钱庄的银票。

再定睛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哈哈,你这个渔户是穷疯了吗,竟然拿一张纸来换钱。”

陈祥财这么一说,其他的衙役哄堂大笑。

“哈哈,有意思,自己写一张纸就说值一百两银子,哪天我写个十张,不是能换一千两吗。”

“哈哈,这人病的不轻啊!”

“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水师梁将军的手谕!”赵平忍住怒火说道。

“哈哈,人家水师将军哪里还认识你一个穷渔户。”

“哈哈,我还说我认识宰相大人呢。”

众衙役根本不相信,捧腹笑了一阵,陈祥财将那张手谕往地上一甩,喝道:“来啊,将这个疯子打出去。”

一伙人推推搡搡,喧闹声动天。

这时从侧边的主簿房里走出来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衙门口闹哄哄的,皱眉喝道:“闹哄哄的成何体统,没看见我正在和蔡师爷商量要事吗!”

陈祥财连忙弓着身子,谄笑道:“主簿大人,这个穷渔户穷疯了,竟然敢拿一张白条来冒充银子,我们这就将他打出去。”

主簿吴江路一脸嫌弃道:“快快赶走,莫在衙门口闹了。”

衙门是什么地方,有理无钱莫进来。

吴江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了,自然知道这伙衙役恐怕又是在欺压百姓了。

但这又如何,衙役们没有工资,靠的全是勒索穷苦百姓,只要他们做的不要太过分,自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给底下人一点好处,谁会给你卖命干活。

吴江路转身正准备离去,不经意间一眼瞥到地上的那张黄表纸。

“咦”了一声,连忙蹲下身子捡起来仔细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瞳孔放大,目瞪口呆。

吴江路经常接到水师调运粮食的谕令,对梁红的字迹很熟悉,这张手谕是真的。

而且上面盖着鲜红的印信,做不得假。

“住手!”

“快快住手!”

吴江路快步走到陈祥财面前,“啪”的一声,狠狠的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大人?这是……”陈祥财被打的转了一圈,懵逼。

他搞不清自己哪里错了,主簿大人怎么这么生气。

吴江路根本没去管他,而是直接走到赵平面前,脸上堆笑,说道:“赵平是吧,都是底下的衙役胡作非为,还望你不要介意。”

赵平见此人笑的比哭还难看,明白这是梁红那张手谕起了作用。

“主簿大人是吧,我娘子被他们关在大牢里了,这位陈班头要我支付一百两赎金,我拿出来了,他们又不认。”

“我只想问一句,你们这里到底认不认?如果不认的话,我就去州府那边兑换了。”

“认!认,谁敢说不认!”

吴江路转向陈祥财,牙咬的紧紧的,一怒之下用力将他踹出好远,从台阶上滚下来。

“都是你这个混蛋,你想害死老子吗!”

梁红是三品武威将军,他一个主簿,充其量也才八品小吏,人家要捏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来人啊,陈班头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给我重打二十棍,赶出衙门!”

众衙门懵逼,脑袋转不过来。

这个渔户拿的那张纸真的是梁将军的手谕啊!

陈祥财此时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不住求饶。

吴江路又跺了跺脚,喝道:“还不快给我行刑!给我扎扎实实的打”

他必须要当面做给赵平看,不然的话,要是赵平告到梁红那里,说大泽县的主簿不给他做主,恐怕他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几个衙役这次慌乱的架起陈祥财,趴在地上,扒开衣服就打。

“啪啪啪!”

杀威水火棍重重打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些衙役手上功夫了得,同样是行刑,手底下力道可轻可重。

使了银子的,看上去打的血肉模糊,其实不伤筋骨,

没使银子的,看上去打的很轻,其实内伤严重。

这次衙役们是真的打,因为他们看到主簿大人是真的怒了。

主簿吴江路是官油子,能听出其中的区别,没有人敢放水。

陈祥财被打得撕心裂肺的痛哭。

“啊!吴大人饶命啊!”二十棍子扎扎实实打下来,都能要了人的命。

这时,陈祥财再也顾不得什么,痛哭流涕大喊道:“大人,我这也是受冯公子的指使啊。”

“什么?!”吴江路听到陈祥财说出内情,居然牵涉到了自己那个纨绔女婿。

更是气得脸上发青。

这个孽障,惹到谁不好,非要去惹到梁将军的人。

“给我打,往死里打!”说完,吴江路将两条腿岔开一道缝。

行刑的衙役见他这个动作,明白了这是要放陈祥财一条生路。

于是手上换了一个动作,将剩余的十棍子打完。

陈祥财此时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吴江路不再理他,到赵平面前,和煦的说:“赵小哥儿,都是本官管教不严,让你受委屈了,你看这样处理可还满意?”

赵平施礼道:“那我娘子还关在牢里呢。”

“放人,马上放人!”。

“快,再去库房里取一百两银子来,给这位小哥儿兑换了。”

不一会儿,一个账房小吏匆匆的捧着一个盘子端过来。

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个银锭。

“赵小哥,这是兑换的一百两银子,请收了吧”

吴江路仍是满面春风,丝毫看不出此前他刚刚杀气腾腾,差点把陈祥财活生生打死。

赵平的心思却不在这银子身上,只是对着大牢的方向翘首以盼。

就在这时,从里面出来两个女人一个小孩。

“相公!”

“赵平哥哥!”

赵平激动的奔过去,将秦惜惜抱在怀里,又上下仔细查看。

“娘子,他们没打你吧?”

秦惜惜噙着眼泪,一个劲的摇头,刚刚她还惶恐和恐惧的心,此刻见到相公,什么也不怕了。

“相公,他们把咱们家的渔船给拖走了。”

赵平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知道:“娘子,咱们先出去再说。”

他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