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梅尔树灵袭城一役后,整个国王城堡陷入一种紧张的沉寂,扎克亚斯国王整日和大臣们商议军队部署问题,大量士兵涌入城堡以防格拉摩尔族人再次复仇。

经过那晚的英勇表现,安东尼在国王和士兵们眼中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不再是体弱多病的王子,而是个能领兵战斗的勇士。

无人所知的是,安东尼十分想念艾瑟琳,她已经离开两个多月仍未如约归来。

另一个深受思念困扰的是索菲亚,国王怕格拉摩尔族人报复,不允许索菲亚踏出城堡一步。

“就没个清净地方了?”刚进城堡花园没走多远就看见到处有全副武装的卫兵把守,索菲亚翻了个白眼,“现在他知道害怕了,整个拜索的兵力全被调进城堡了吧?”

斯温瞅瞅西瑞妮,俩人都不敢吱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人家好好的王国毁掉!”索菲亚怒气冲冲地走向守卫:“都给我离开!这么漂亮的风景全被你们毁了!这谁弄得?”索菲亚将一株折断的红玫瑰扶起来问:“谁?赔我花!”

索菲亚试图将那株玫瑰花依靠在叶子上恢复原样,突然出现的金色护臂黑手套却将玫瑰花一把折断了。

抬头一看,是个被金色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卫兵,那人只透过雄狮面纹头盔露出一双墨色的眼睛。

索菲亚知道这人来自父亲的金狮卫兵队,而这更让她生气了,就是这群穿金色铠甲的人在父亲的命令下第一批冲锋陷阵攻打伯梅尔。

“你敢摘我的花?你叫什么?我要告诉父亲惩罚你!”索菲亚气地跳脚,那卫兵把玫瑰花递到索菲亚面前,淳厚低沉的男声透过头盔发出:“如果玫瑰不能在佳人手中枯萎,它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听完卫兵的话索菲亚呆愣了,这粗鲁的家伙还挺有情致的。是啊,玫瑰花如果不能以爱之名赠予心上之人,只是长在花圃中度过一生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索菲亚接过玫瑰花时注意到那金甲卫兵的左侧胳膊上缠着一条白布。

“你……你失去什么亲人了吗?”索菲亚语气温和下来,卫兵不易察觉地微微低头说:“树灵袭城那天……我牺牲了三百七十二个兄弟,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我为你感到遗憾这句话被索菲亚硬生生憋了回去,一想到伯梅尔王国无辜被毁,那国王和公主们被斩首的惨状,这句话索菲亚更愿意对那些人说。

可是那些牺牲的卫兵也的确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国王城堡,罪恶的源头是父亲,他们只是听话的战士而已。

“如果公主殿下想在花园散步,我可以把守卫全撤走。”那人看到索菲亚点头,冲守卫们摆摆手,他们整齐地排成队伍离开了城堡花园。

金甲卫兵要走时准备对公主行骑士礼来着,他要脱下头盔深深鞠躬,这让索菲亚感到很麻烦于是在他脱帽前便制止了。

“你可以走了。”

金甲卫兵的错愕并不明显,只想到公主可能还在为她的玫瑰生气,或者她根本就是讨厌这些穿铠甲的粗人,不屑看见他的脸。

索菲亚坐在她曾举办生日宴会时作为舞池用的石阶上,和杰森温伯尼共舞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但他的一切消息都会通过贵夫人茶话会传进城堡中。

“与海妖作战?一定很惊险有趣,幽灵那事儿我还是觉得应该只是她们七嘴八舌传来传去瞎编的,这世上哪有幽灵?”索菲亚托着腮不知是在自说自话,还是说给身后两个女仆听,反正她也没用斯温和西瑞妮回答就是了,自己嘀嘀咕咕坐了好久。

傍晚时索菲亚感到有些冷了才准备起身回寝宫,可能是因为坐的太久,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上了两步台阶便一个踉跄摔在地池上。

两个女仆吓得直叫,还好公主的大裙子厚厚的好几层,不然这一跤还得把屁股摔成两半。

“发生了什么?有刺客吗?”金甲卫兵提着剑急忙赶来,看到地上的公主才明白只是摔了,金甲卫兵收回长剑半跪在地上冲两个女仆说:“把殿下扶到我背上来。”

斯温和西瑞妮把索菲亚架到金甲卫兵后背上,金甲卫兵还嘱咐她们一定要扶稳。

“抓紧我殿下,我不被允许触碰你的身体,你得自己抓紧。”金甲卫兵说着弯曲膝盖配合两个女仆走着,他个子太高了,要走得低走得慢才能保证女仆能跟上他并扶住索菲亚。

索菲亚那双纤细的小胳膊几乎无法环抱金甲卫兵的脖子,戴着头盔和护颈铠让他整个人壮了几圈。

“亚尔曼将军?殿下怎么了?”刚到君王殿外就遇上了沃林韦德森,他赶紧把索菲亚接过来抱在怀里。

“没什么……摔了一跤,送我回月厅!”索菲亚低头说,金甲卫兵那硬邦邦又冰冷的铠甲可把她勒疼了。

沃林韦德森抱着索菲亚急溜溜地上了楼梯,透过楼梯旁一扇扇窗户,索菲亚能看见那金甲卫兵逐渐走远的背影,夕阳下的他看起来格外落寞,就连背影都透出悲伤。

“他是谁?”索菲亚问。

“维格森亚尔曼将军,金狮卫兵队圣狮营队长,也是王子殿下的剑术老师。”沃林韦德森说:“他手下的队伍……那天晚上几乎全军覆没了。”

听完这些,再去看维格森亚尔曼快要消失的身影时,索菲亚心中生出无比浓烈的同情。

扎克亚斯国王不仅增加了城境内外把守士兵的数量,还吩咐卫兵队一刻不停的巡逻,外乡人不可入境,整个王国所有铁匠铺都要没日没夜为国王的军队生产武器装备。

金狮卫兵队、银狮骑士团、赫尔南德斯家的长矛骑兵与弓箭手都在抓紧训练,为那场随时可能爆发的复仇战争做好准备。

此时的维鲁斯格拉摩尔正焦急地等待着那名被派去解决男巫的神秘巫族人回归,霍尔拓不允许他一直对辛妮丽娅提起复仇的事,这会让辛妮丽娅非常难过。

辛妮丽娅再有几个月就要临产,霍尔拓说在此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但霍尔拓也答应,只要辛妮丽娅为他诞下一子,就算是十个扎克亚斯博伊德,霍尔拓也会敲烂他们的脑袋。

“小舅子!入乡随俗,把你那一脑袋白毛剃光了吧!”霍尔拓按着维鲁斯的头说,正在吃午餐的国王也闲不下来。

“不!银发是极南神地人才有的特质!你怎么不把我姐头发剪了?”维鲁斯说着挣脱霍尔拓坐到了辛妮丽娅身边,辛妮丽娅那一头银色长发如瀑布般顺滑垂到地上。

“那可不行!我的王后当初被送来时,我一眼就被这头漂亮的长发吸引了,这才决定立刻娶她。”霍尔拓说完被辛妮丽娅用勺子敲了头。

“不对!是被那张美丽的脸蛋吸引的。”霍尔拓急忙改口,辛妮丽娅满意地笑了。

“我真后悔让父亲把姐姐远嫁到这里!你们这儿也太落后了,连土豆和梨子都吃不到?我姐最爱吃梨子了。”

“不对啊!要是你姐没嫁过来,不就和我两个小姨子一样被砍头了吗?还好她来……”霍尔拓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不妥,赶紧闭紧了嘴巴,“唉!怪我了,”霍尔拓抓紧辛妮丽娅的手揉搓起来:“没事没事,等你生完孩子,我把那狮子的脑袋提来当花盆,给你种梨树!”

“你可要说到做到!”维鲁斯抢着说:“把他两个崽子的脑袋,给我!”

霍尔拓使劲点头冲辛妮丽娅皱皱鼻子讨好地笑着,辛妮丽娅无奈地笑了,俩人正准备亲嘴时,耶铎推门进来,把一整套狩猎的装备扔在了地上。

“别亲了!快跟我走!”耶铎面色沉重,霍尔拓看他这种表情像是领会到什么,背上箭套就要走。

“怎么了?”维鲁斯不解地看向辛妮丽娅。

“这里有一种生物,以捕食人类为生,它们经常偷袭绿洲上的居民。”辛妮丽娅淡然地解释着,“没什么大不了,快吃饭吧,他们很快就能把那些东西赶走。”

“我也去!”维鲁斯倒是想亲眼看看这片大陆除了裂土巨人还有什么新奇玩意。

“姐夫!带上我!我也会射箭!”维鲁斯凑到耶铎和霍尔拓身边,霍尔拓瞅了辛妮丽娅一眼,得到王后的认可便领着维鲁斯出发了。

这也是维鲁斯第一次见到霍尔拓引以为傲的弯刀骑士们,二十多个皮肤黝黑锃亮、肌肉结实的赤膊壮汉,全都背着弓箭和弩,腰间挂着盆口那么大的半圆弯刀,用骆驼皮做的刀鞘结实耐用。

他们骑在强壮的马匹上有种骑着猛兽的气势,耶铎递给维鲁斯一套弓箭,将他放在自己马背上,一行人冲着远处的绿洲狂奔。

等他们赶到时,那些灰色入侵者正和一个巨人对峙,巨人被咬掉了一只手,可还是轮着大铁锤驱赶那些又像蜥蜴又像鳄鱼的敌人,保护他身后那几个吓坏的女人和小孩。

“冲啊!格杀勿论!”霍尔拓高喊着,所有人举起弯刀加快速度,那些生物发现弯刀骑士们赶来也并未退缩,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嘶鸣起来。

霍尔拓的弯刀骑士们将那十多只灰色巨蜥团团围住,两三个一组攻击它们。弯刀骑士最擅长马上作战,他们飞快掠过在巨蜥身上划下一刀,很快几只巨蜥被砍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耶铎的箭法准得出奇,他只用一支箭就解决了最大的领头巨蜥。

在弯刀骑士强有力的围攻下,那些巨蜥死的死,伤的伤,仍能行动的几只巨蜥企图逃跑,但弯刀骑士可不会允许它们活着离开,除了霍尔拓和耶铎,所有人都去追杀巨蜥。

“冈卡多灰蜥……毫无用处的存在,肉也不好吃,皮又不结实,等我找到它们的老巢,把它们全烧死。”霍尔拓抱怨着踩住地上那条奄奄一息的巨蜥,那巨蜥突然抬起脖子长大嘴巴想咬霍尔拓的大腿,“嗖”的一箭,耶铎射杀了它。

“快给他包扎一下。”霍尔拓对那几个女人说,巨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被咬断的手臂血呼啦啦的。

这个拿走烤骆驼腿又吓唬维鲁斯的大家伙,如今看上去也不再吓人了。

维鲁斯背上的弓箭都没来得及用一支,他实在太震惊了,比自己还要大些的凶残冈卡多灰蜥都能被弯刀骑士追着打,有这种神兵,取下扎克亚斯博伊德的项上人头不过是早晚的事。

“你的手指……也是被那些丑家伙咬断的吗?”维鲁斯看着耶铎问,耶铎撇着嘴摇头说:“我这手指是被另一个丑家伙咬断的。”

“我丑?我可不丑!我是图耿最帅的男人!”霍尔拓傲娇地反驳起来,他倒还是很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啊?你为什么咬断他的手指啊?”维鲁斯懵了,霍尔拓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们那时候年纪还小嘛!打打闹闹很正常,他要亲我,我就咬他了!”

听到这句维鲁斯皱起了眉,他看向耶铎,耶铎面无表情,只有霍尔拓一脸天真的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