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兰洛德的马车才到干涸大陆边境就遇上了迎接的队伍,耶铎带着十多个卫兵正骑马等候,奥斯兰洛德从车窗探出头冲耶铎笑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的王后迫不及待把你打成叛军,赶快去向霍尔拓复命吧,我可太想看那女人失望的表情了。”耶铎的马在奥斯兰洛德的马车外来回踱步,奥斯兰洛德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她呢?绿洲上的人个个喜欢王后。”

“那就更不缺我一个了!”耶铎干脆地回嘴。

绿洲上的王宫大殿里,霍尔拓和辛妮丽娅已在王座上等候,辛妮丽娅的肚子越来越大,离临产只剩不足两个月了。

长老院的几位老大臣也都悉数到场,既然奥斯兰洛德回来了,那么下一步就是讨论何时出兵的问题。

维鲁斯格拉摩尔今天十分兴奋,离攻打拜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真希望霍尔拓宣布明天一早就出兵。

耶铎和奥斯兰洛德来到殿前,霍尔拓激动地走下石阶与奥斯兰洛德拥抱,霍尔拓什么都没说,没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背叛我”这句话,但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一切。

霍尔拓回到王座上时还不忘握住辛妮丽娅的手,这人即看重朋友又珍视妻子,辛妮丽娅一直担心奥斯兰洛德不回来呢,事实证明霍尔拓与奥斯兰洛德的友谊是无懈可击的。

“怎么样奥斯兰?你去过拜索了,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霍尔拓说。

“我建议我们马上出兵,刻不容缓。”奥斯兰洛德的回答让维鲁斯喜出望外,但惊到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为什么?”耶铎问。

“对呀!为什么!你重逢的亲人已经撤离了吗?他们答应跟你走了?”霍尔拓关切地问。

奥斯兰洛德的亲人也会被他当做亲人对待,这是不需要奥斯兰洛德开口他就会做的事。

奥斯兰洛德摇头说:“我不担心我的小外甥,他能照顾好他自己,我担心的是……他能照顾好所有人。”

“他有那么强么?哈~”霍尔拓听完有些担心:“但是我们有你,对吗?男巫对男巫。”

“虽然他没在我身边长大,但他始终是我妹妹唯一的儿子,他身上流着我妹妹的血,我绝不会伤害他,他也不会伤害我。”奥斯兰洛德严肃的表情和话语令在场君臣不安起来,唯一的男巫这是准备不出手么,那他们的胜算就降低了许多。

“但是……别人可以。”奥斯兰洛德说着冲殿门微微点头,赛尔特伊凡来了。

一身黑裙披着黑色斗篷让她看起来格外神秘,一双灰瞳倒是与格拉摩尔家族的银灰瞳孔颜色相近,她来到王座前屈膝行礼,目光转向辛妮丽娅的肚子。

“是个男孩。”赛尔特说,辛妮丽娅微微惊讶后抚摸着孕肚说:“我和霍尔拓确实是这样希望的,你能看出来吗?”

“他非常漂亮,”赛尔特走上石阶半蹲在辛妮丽娅腿边,将耳朵靠近她的肚子闭上了眼睛:“他有双黑夜般的眼睛,非常强壮,就像他的父亲。”

辛妮丽娅虽然感觉赛尔特的动作有些唐突,但并不讨厌她说的话。赛尔特睁开双眼与霍尔拓对视:“神地人的血缘果真厉害,或许我也该在这儿找个丈夫。”

赛尔特说完退回到石阶下:“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赛尔特伊凡,黑暗女巫,我来是想和图耿结为盟友。”

“你也和疯狮子家结仇了吗?”霍尔拓问,赛尔特偏头说:“那个王国里有我仇视的人——阿奇墨斯昆汀,我会非常愿意看着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那你能为我们带来什么?”耶铎问,赛尔特展开双臂缓缓转了个圈笑着看向耶铎:“我!”

耶铎双手抱臂对这自负的女人冷笑道:“如果你真有那么厉害,就不需要来投靠我们了,作为一个听起来牛哄哄的‘黑暗女巫’却打不过普通人,我建议你先给奥斯兰做两年铺床侍女再说。”

赛尔特扁着嘴笑了,她来到耶铎面前仰视着他说:“你和那个墨斯昆汀臭小子挺像的,冷着个脸,说话刻薄。”

“真话听起来很刺耳吗?”

赛尔特裹在袖子下的双手暗暗酝酿出紫色气流,她想着得教训一下这小子,顺便给其他图耿人来个下马威。

“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奥斯兰洛德察觉到了赛尔特的意图,他推开耶铎挡在他面前,赛尔特这才收回能量。

“伊凡夫人,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男巫?”霍尔拓说这话时瞅了眼奥斯兰洛德,在舅舅面前和人讨论怎么伤害他的外甥无论如何都有些怪怪的。

“我和他交手过两次,他一次比一次厉害,我们不能用火焰对付他,他不怕火,但是……他有一样害怕的东西,而那样东西我也怕,洛德大人也怕。”

“什么东西?”霍尔拓伸长脖子听着。

“阿奇墨斯昆汀的刀,”赛尔特看了奥斯兰洛德一眼说:“巫族不能触碰那把刀,但是神地人可以,你们抢来那把刀就有了制服他的武器。”

“这么简单?”

“你认为简单吗?那两个男孩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对方,他们会保护彼此,虽然其中一个只是普通人类,但当他们在一起时,他们会变得异常强大。”赛尔特想起自己两次差点被阿奇和杰森弄死时仍心有余悸。

奥斯兰洛德嘴角泛起宠爱的笑意,看来亲爱的外甥和那刻薄小蛇配合地还是挺好的嘛。

“姐夫!我们什么时候出兵?”维鲁斯说:“既然我们已经找到男巫的弱点,那就没有其他后顾之忧了。”

“你姐姐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我们再多等两个月。”霍尔拓对维鲁斯小声说,维鲁斯满脸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两个月!两个月我们仗都打完了!到时候提着狮子一家的人头回来不是喜上加喜吗?”

“我不会把她自己留下的,她会需要我的。”

“需要你做什么?孩子又不在你肚子里?”

“维鲁斯!”辛妮丽娅呵斥了一声,当着群臣的面和国王这样顶嘴,他这小子有点太不要命了。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他们的尸体这会儿都已经烂成白骨了!你答应过我……你们答应过我!”维鲁斯红着双眼起身就要离开:“杀了那头狮子!找回我父母的尸骨!”

“维鲁斯……”辛妮丽娅和霍尔拓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继续开会吧,继续部署、继续讨论、继续磨磨蹭蹭,出兵时再来叫我!”维鲁斯说完失望地离开了大殿。

辛妮丽娅无奈地看向霍尔拓,霍尔拓抓紧她的手亲吻了下,他不希望自己的王后难过。

“这小孩儿还挺有脾气的,不过他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该继续等下去了,你们能增加盟友,他们也能,狮子毕竟是狮子,在森林里随便吼几声还是会引来不少追随者的。”赛尔特解开黑色斗篷任由它滑落在地上:“图耿可真热啊!我现在急需洗个温水澡,那么我住哪儿呢?”

“耶铎,送伊凡夫人去找个凉快些的房间。”霍尔拓吩咐,可耶铎仍旧抱臂站着一动不动。

“我带她去吧。”辛妮丽娅起身说,霍尔拓赶紧将她按了回去:“耶铎!快点!”

耶铎更生气了,那该死的霍尔拓伊戈达拉生怕累到自己的老婆。

耶铎冲赛尔特歪了下脑袋示意她跟上,赛尔特冲奥斯兰洛德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去追耶铎了。

“她告诉我她手下有百余个女巫,等时机成熟她们便会出现在拜索加入我们的阵营,与她结盟有利无害,霍尔拓。”奥斯兰洛德向前两步对霍尔拓说。

“我相信你,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没问题,”霍尔拓看起来粗犷鲁莽实则心思简单:“你回来了我真高兴,今晚我们得摆酒宴!喝不上咱们图耿的胡梭果酒很难受吧!”

奥斯兰洛德点着头为难地看向辛妮丽娅:“让我去和他谈谈吧,突然多出个外甥让我摸到些和小男孩打交道的技巧。”

“那就麻烦你了。”辛妮丽娅恬静地笑着点头。

维鲁斯的寝殿在王宫二楼,此时他正趴在石窗台上独自生气,奥斯兰洛德被辛妮丽娅的侍女领到门外,奥斯兰洛德轻轻叩门,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奥斯兰洛德摸着把手的位置微微用力那铁门闩就自己滑开了,奥斯兰洛德开门进屋,维鲁斯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

“你可能最近才从你姐姐口中了解到我,但是我早就听说过你了,辛妮丽娅刚嫁过来时总是想家想她的亲人,很多次我都听见她念叨你和你另外两个姐姐的名字。”奥斯兰洛德来到维鲁斯身后说:“她爱你,她爱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那个未出世的婴儿将会成为你在这世上的第二个亲人,你会成为一个舅舅,就像我。”

“有什么意义,你还不是要跟你外甥打仗了。”

“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你无法想象我的心情,”奥斯兰洛德语气柔和了些:“我的父母也都是死在国王士兵的手下,现在我知道我最爱的妹妹乔斯芙也是死在人类手中,而那人如今成了国王,我应该是唯一能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的人。”

“那些士兵、那些国王,你不想杀了他们吗?你应该杀了他们!”

“杀掉我父母的国王早就病死了,杀掉我妹妹的国王……我知道他的名字,我知道他的地址,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奥斯兰洛德说话时的神情像在对自己发誓一样。

“那你可真有耐心,我恨不得立刻杀了那头发疯的狮子。”维鲁斯攥紧双拳压在窗台上默默使劲。

“打仗不是一天两天,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的事,有些战争会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如果霍尔拓现在出战,他会时刻挂念着自己的妻子,挂念她肚子里的孩子,分心的国王可打不赢胜仗。”

维鲁斯似乎听进去了些,攥紧的拳头放松了。

“等婴儿降生,一切平安,那么他战斗的动力也会增加,因为他知道心爱的妻儿在等他回家。”奥斯兰洛德的耐心劝导终于让维鲁斯情绪缓和下来。

耶铎领着赛尔特来到一间背阴面的寝殿,这里的建筑与拜索不同,四人高的屋顶显得房间又大又敞亮。

“我会拥有自己的侍女吗?”赛尔特进门后先是把屋里的家具陈设打量了一遍。

“侍女?你又不是王后……或者公主,一个女巫还想要侍女?”

“那我使唤谁合适呢?你吗?”

“你可以使唤你自己。”

“我是图耿王的贵客不是吗?而你只是图耿王的……狗?”

“我不是霍尔拓的狗,我是他的朋友,你说话小心!”耶铎瞪着发怒的眼睛靠近赛尔特。

“我只看见一条可悲的狗,不满主人的新玩物得宠,暗自嫉妒,”赛尔特带着嘲讽的笑容仰头望着耶铎说:“你永远比不过她,女人的武器太多了而你一样都没有,眼泪和她双腿之间的‘天堂’能让一个男人彻底沦陷,你拿什么和她斗呢?”

“你疯了?”

“我能看出腹中胎儿的性别,也能看出痴情傻瓜的心思,我是女巫。”赛尔特洋洋自得地笑着,耶铎隐忍着攥紧拳头,可他没说什么只是愤然转身离去。

“给我弄个侍女来呀!”赛尔特喊道,耶铎使劲摔上房门,“哐当”一声巨响,赛尔特大笑着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