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人类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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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子追踪器的画面里，罗辑的人生还在继续。
但叶修知道。
自己不能在让剧情继续发展去了。
他觉得，自己要做出一点改变。
先不管解决如何。
最起码做了再说。
于是下一个瞬间，罗辑记忆里无比清晰的那道声音。
此时再度出现。
“罗辑先生，请转告青铜时代号。”
“这里不是家，这是一场诱骗谋杀，请不要返航，不要返航！”
“下一任执剑人，不该是程心，虽然这是人类的选择。”
短暂有急促的声音结束。
但罗辑深刻的记得这个声音，很多年以前，在那个冰冷刺骨的湖底。
在他领悟对抗三体人黑暗法则的那一天。
他听到了这个声音。
现在也是。
这不是幻听。
这是指引。
下一任执剑人是谁，罗辑都不想干涉。
但离开这颗星球的那几艘舰队，是章北海自我面壁一辈子的心血，同时也是人类星火的延续和传承。
他们，不该被毁掉。
罗辑并不知道青铜时代号、以及蓝色空间号会返航。
甚至此时的人类。
也才刚刚开始准备这场有预谋的骗局。
他们要诱骗这些叛徒！
回来之后再加以审判！
但罗辑还是离开了。
从这个不见日光、枯燥无味的低刺激封闭环境中。
神经时刻保持高度专注而没有崩溃的罗辑。
两个文明的“执剑人”。
还是去面对太阳。
人类和三体人的战略平衡，就像是一个倒着的金字塔。
全部压在他的身上。
罗辑去了一个太空探测发射基地，智子没有监视他，人类也没有阻止他。
看到他的这些人类。
只是眼神敬畏甚至恐惧的看着罗辑。
就像是洪水猛兽。
罗辑只是抵达了一处信号发射基地，他向那几艘“叛逃”的飞船广播了信息。
“不要返航，不要返航。”
“人类的孩子们，飞远一点，再远一点。”
“这里……不是家。”
……
星舰上的幸存者。
此刻都已经悲观认为太阳系被占领，可突然收到的这条广播却让他们讶异。
起初他们不屑一顾。
直到不久之后，收到的另一条点播信息。
却让所有人冷汗直流。
“青铜时代号、蓝色空间号，这里是人类太空舰队司令部，不久之前，面壁者罗辑孤身和三体人谈判成功。”
“双方已达成威慑！请立即返航！”
“孩子们，回来吧，我们……在等着你。”
之前那条电波信息的声音。
为什么和面壁者罗辑如此相似？
青铜时代号的所有成员，总归还是在激烈的争论之后。
选择朝着太阳系相反方向。
全力前进着。
他们朝着26光年之外的一颗有类地星系的恒星出发。
同时向蓝色空间号广播了一条电波信息。
“蓝色空间号，不要返航，不要返航！”
“那里……不是家！”
它们向着星海驶去，迷惘却又坚定。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距离覆灭人类星舰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三体人似乎也已经安分了下来，“它们”向人类传授先进技术，解除智子封锁。
甚至帮助人类建立更先进、完善的坐标发射系统。
只为了让双方达成平衡。
三体最初对待人类文明的不屑态度，如今彻底改变。
但人类似乎没有意识到。
三体人的这份尊敬并不是给整体的。
而是给罗辑的……
被和平假象蒙蔽的人类，似乎已经相信了三体人正被同化，它们热爱人类文明创造的音乐、电影、艺术。
三体人！正在被我们和平演化！
可人类似乎没有意识到。
这场和平演化，究竟谁才是被捕猎者！
人类依旧傲慢愚蠢，重新沉浸在对三体人的傲慢自大之中。
一切都仿佛如此……和平。
……
如果之前诱骗星舰返回，还不够体现人类的愚蠢。
那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
将会把人类不配存在于这片黑暗森林的劣根性。
彰显的淋漓尽致。
威慑纪元几十年的光阴，让人类对罗辑的态度也迅速转变。
什么救世主！
他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可怕的恶魔。
毁灭世界的怪物、隐藏在不见天日地底的魔鬼！
所有人都明白，那些政……客，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同样明白。
为什么和三体人的任何事情，都绕不过罗辑这个执剑人？
凭什么？
罗辑已逾百岁，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无法再继续执剑。
人类，开始票选下一任执剑人。
“三体人已经沉醉于我们的艺术，它们也是一个有爱的种族！罗辑这样的独裁者、暴君已经过时了。”
“是的，现在的三体人一直在听人类的音乐，读人类的诗歌、学习人类的文明，它们已经被我们同化了。”
“善待人类，善待三体！”
可人类不知道，三体人此时已经虔诚的拜师学艺。
并且学会了一招永不过时的招数——欺骗。
它们将程心推向台前，它们努力的释放善意。
人类相信了。
天真的……相信了。
六个竞选人之中，他们毫不犹豫想要选择程心。
因为其他的竞选者。
谁知道有没有章北海这样伪装的叛徒，有没有罗辑这样的恶魔，有没有叶文洁这样带给世界毁灭打击的罪人！
“程心女士，您能祝福我的女儿吗？我也想要让她成为你这样！”
“您是美丽、善良、博爱的圣母。”
“博爱的圣母，请守护这个世界吧！”
“人类需要爱，三体需要爱！”
……
或许是人类的善选择了程心。
但正因为善良才毁灭。
因为黑暗森林不需要怜悯和善良。
在执剑最高权力交接的那一天，年迈的罗辑眼神却依旧澄澈锐利，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几十年里悟出了什么。
一朝猛如虎狼并不难。
难的是他罗辑无信念也无理想，却在系统对人格特征和心理因素的实时监测下，将高威慑度维持了整个威慑纪元。
他一眼看向程心。
一瞬间便看穿了她的灵魂。
曾经记忆里出现的那个名字——程心。
还是出现了。
罗辑累了，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都随他去吧。
于是程心接过了整个人类文明历史上，最沉重的责任。
……
六十二年的执剑人生涯，他成为了人类冷峻的守护者。
英雄往往是孤独的。
罗辑，当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