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的街面上早早地就洋溢起了圣诞节的气息。

麋鹿,圣诞老人,红帽子,圣诞树……

还有街边音箱里播放的圣诞歌。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音乐会的举办地点在东海市公园。

主办方将整个公园打扮的焕然一新。

到处是彩带,气球,精明的摊贩也早早地入驻其中。

买公仔的,套圈的,买棉花糖的……

在寒意凛然的天气里,还有卖炒冰和冰淇淋的。

“第一次来?”

沈秀和赵熹微手牵手并肩走在人群之中。

前者的手里是烤肠,后者的手里是冰淇淋。

不过不管冰淇淋还是烤肠,都是沈秀的。

沈秀两三口将烤肠下肚,被上面撒得满满的辣椒辣的倒吸凉气。

她白皙的脸颊因为辣味而变得绯红,像是上了一层腮红。

“快快快,给我来一口。”

她低下头,快速地舔了一口赵熹微举着的冰淇淋。

赵熹微略带担忧,“你这样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沈秀得意洋洋,“我可不像某人。”

被暗示的赵熹微:“……”

在参加音乐会之前,她刚生了一场病。

倒是不严重,就是普通的感冒。

但结果就是她今天被裹成了一头熊。

到脚踝那么长的大衣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又厚又柔软的红色针织围巾只是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就堆叠到了她的下巴,挡住了她小半张脸,若非她再三抗议,沈秀说不得还要给她加上一顶帽子。

和她相比,沈秀穿得就要清爽许多。

她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脚踩马丁靴,长卷发被扎成高马尾,随着她的走动摇摇晃晃。

她伸出舌头舔舐冰淇淋,缓解舌尖上的辣味。

将冰淇淋裹挟着卷入喉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舒服……”

赵熹微仍旧语气担忧,“当心你的胃。”

“知道啦,赵妈妈!”

她咬了咬嘴唇,沈秀凑上前来,“不高兴了?”

她像个孩子似的将赵熹微搂住,“不要不高兴了嘛,我不吃了嘛。”

她说着,就夺过赵熹微手里的冰淇淋,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

赵熹微都来不及阻拦,“哎,我没说……”不让你吃。

“怎么可以让我们沈太太担忧呢?当然要听沈太太的话啦!”

沈秀扔了冰淇淋回来,抬头在周围看了一圈,“沈太太,去玩吗?”

对于赵熹微来说,眼下是个陌生的世界。

她手足无措,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她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足够镇定。

“你想玩什么?”

“套圈怎么样?”

音乐节上的套圈并不便宜。

不过不妨碍派对的人很多。

奖品千奇百怪,从便宜的荧光棒饮料鼓掌器,再到明星专辑海报还有各式乐器。

她们到的时候,正有一群男生站在线前扔圈。

沈秀将所有的奖品扫入眼底,凑到赵熹微耳边问她,“你想要什么?”

“啊,我没什么想要的。”

目光却不自觉地停留在了一个蓝色的玩偶上面。

她倒不是喜欢,就是觉得这个玩偶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咦——看不出来,你喜欢史迪奇吗?等着,我给你套一个。”

“你别说大话。”赵熹微观察了一下套圈的其他人,这个看似容易的游戏实则没有那么简单,前面套圈的一群男生,哀叹声都快连成了一片。

他们买了一大把的圈,地上也全是他们扔的圈,甚至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天女散花似的扔出去一大把圈,也只套中了几个廉价的奖品,诸如钥匙串小公仔饮料之类的,但他们心心念念的那张签名专辑,却犹如天上仙女,可望而不可得。

“哎……就差一点!”

“过去,过去,过去,啊——又没中!”

“你到底行不行啊,换我来!”

四个男生,他们许是大学室友,彼此关系很是亲密。

换着扔了一地的圈,最后终于认清事实,不再做这个冤大头。

“算了算了,套不中的。”

他们一走,就轮到沈秀和赵熹微。

“你先来试试?”

沈秀没有着急忙慌的上手,而是让赵熹微先体验。

赵熹微提着圈,问她,“这样?”

沈秀道:“对,扔就是了。”

大概是新手有好运加成。

赵熹微的圈扔出去,滚了半晌,倒下时,罩住了一只陶瓷的小白兔。

兔子不大,放在掌心里小小一只,但赵熹微显然很高兴。

“我中了!”她的眼睛里放出光来。

“再来?”

“再来!”

也许是第一次的中圈,激发了赵熹微的野心。

她将目光瞄准了那个多看了几眼的史迪奇。

然而大概套圈也是个需要无为而治的游戏。

刻意去套,反而一个没中。

见她扔出一个又一个,从一开始的志得意满,到战意十足,再到怀疑人生。

沈秀的嘴角越扬越高,别人在看圈,她却在看赵熹微。

赵熹微一转头,就注意到她的笑,“你笑我!”

她像个孩子,瞪着眼睛,有着说不出来的可爱。

沈秀勾勾手,“让我试试?”

赵熹微的眼睛亮起来,“史迪奇,史迪奇!”

她本来对那个蓝色玩偶没什么执念的。

可扔了好几次都没扔中之后,反而特别的想要它。

她给沈秀让开位置,沈秀接过她手里最后两个圈。

赵熹微摒气凝神,不自觉地变得紧张,“史迪奇……”

沈秀拿出一个圈,轻轻一扬。

黄色的圈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线,轻轻地挂在了一只蓝色的耳朵上。

“啊!”她的耳边传来惊呼,“中了!”

然后被人一把抱住,抱住她的人甚至欢快地跳了几下。

沈秀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摔倒,“这么开心?”

赵熹微迎上她带笑的眼神,“也没有啦,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沈秀没有拆穿她的害羞,示意老板将史迪奇抱过来。

“大神,大神,能不能帮我们套一下那个专辑,我们请你们喝奶茶!”

突然,先前套圈未中又不肯离开的一个男生说道。

沈秀没想太多,正好手里剩一个圈,她随手指到,“你们要的是那张吗?”

男生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沈秀手一抬。

不像别的人,套圈时小心翼翼,再谨慎不过。

她只是随手一扔,但最后一个圈,就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那张半立起来的专辑,正好在圈内。

男生们抱作一团欢呼。

沈秀拉着赵熹微离开,“走,去别的地方玩玩。”

“她好厉害啊!一扔就中了!”

有人后悔自己不像男生那么主动。

“早知道该让她帮我套那个的!”

这些议论沈秀都听不到了,她带着赵熹微又去了别的摊位。

广场上卖吃的人很多,玩游戏的摊位亦不少。

两人套完圈,又去了扔飞镖的摊位。

“想要哪个?”

赵熹微不再像第一次那样不好意思。

她直接指着最大的公仔道:“想要那个熊。”

倒不是喜欢,就是她想看看沈秀到底有多厉害。

而沈秀也不负所望,“啪啪啪啪”,飞镖接连射出,尽数扎在靶心中央。

一边玩,一边往里走,最里面的广场,才是音乐会正式举办的地方。

不一会儿的功夫,赵熹微的手上就抱了许多的东西。

他们不得不找到寄存处,将手上的物品都先存放起来。

她忍不住问沈秀,“你怎么那么厉害?”

她知道沈秀是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但这种街头游戏,又和心理医生没有关系。

“无他,唯手熟尔。”

“想学吗?”

“我学这个干嘛!”

沈秀拿出手机,“飞镖那个网上可以买诶。”

赵熹微把头凑过来,“那买一个放在家里。”

沈秀勾起唇角,不去拆穿某人的口是心非。

她拉着赵熹微往里走,“沈太太,好玩么?”

沈太太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唇角竟是微微上扬的。

“有一点。”她并不否认。

“我第一次接触这些……谢谢。”

赵熹微惊觉自己的心情愉悦。

她原本并不适应眼下的环境。

初入音乐节会场时,便有些紧张和不安。

然而沈秀轻易地化解了她的这些情绪。

是什么时候……是从扔出的第一个圈吗?

她看向旁边的女人,然而沈秀却抬手道:“音乐会好像要开始了诶。”

曾经宽阔的广场上,主副舞台之字排开,舞台前已经有等候的乐迷,舞台上工作人员正在将比较重的键盘架子鼓等搬上舞台,明明是寒冷的天,明明演唱会还没开始,明明只有音响里播放的音乐,然而气氛好像已经变得热起来。

“在三号舞台,欢欢说他们第三个上台。”

沈秀道,带着赵熹微往前走。

突然有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大神。”

她们回过头去,是刚刚套圈旁边的四个男生。

其中一个个子高挑,阳光帅气的男生被推出来。

“大神。”他身后的朋友道,“我们家扬子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男生脸色通红,眼睛却发亮,沈秀认出来,他就是那个问她能不能帮忙的男生。

沈秀笑了一下。

赵熹微莫名紧张。

她下意识地去抽被沈秀放在掌心里的手。

然而后者将其一把抓住,并举起放在面前,低头轻轻一吻。

“不好意思,我有太太了,不能给你们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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