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田万有,田万江这一类人。

哪里是能干的了干重活的样子。

田万江一个当了几十年的老饲养员,不说年纪大了,就算年纪不大,也是干惯了轻省活的人,没有重体力劳动过。

田万有一个干活时候喜欢唱信天游的老汉,欢乐是挺欢乐,但是喜欢边干边唱的,干活偷懒也是真偷懒。

“干不下来,干的慢,我可以多用点人!”

孙少安依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

“年轻力壮,又愿意干活的人,不管是做什么,不难找到生计,你还能找谁?就算你找到了人,集体干活什么情况你不是没有见过。拿一样的公分,有人耍滑,凭什么我多干活!现在你办工厂也一样,有人耍滑,谁还死心的卖力气?”

“那我就不能办烧砖窑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办一个烧砖窑,按着你的心思,把村里不能赚钱的人,都召集起来,你给发工资。你赚多少钱,够这样花的!”

王满银继续说道:“等看到了你砖窑没人下力气干活,爸妈看不下去,两个人都是将近六十年纪的老人,忙完了田里忙家里,还要去烧砖窑给你卖力气,你怎么忍心干的下去!”

孙少安喜欢当圣母,王满银自家做不到,但是也可以表示一下佩服。

但是为了当圣母,孙少安还要拖累着一家子人,王满银就看不下去了。

婆姨是孙少安一个人的婆姨,孙少安开心就好,可以随便。

孙玉厚两口子,可不只是孙少安一个人的父母。

“姐夫,我们都一个生产队干了十多年了,我真看不下,他们日子过不下去啊。”一个西北汉子,眼睛说着就红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嘛,现在哪有日子过不下去的,比前几年的日子都好多了,吃饱都没什么问题,还要什么自行车。喝酒,喝酒,喝醉了就没什么好愁的了。”

王满银发现了为什么今天,孙少安喝了这么久都喝不醉:“兰花,给少安拿个碗来,西北爷们哪有用杯子喝酒的,娘们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哦,行,满银,你可注意一点,可不能让少安又喝多了。”兰花应道。

“少安怎么可能喝多,不信你问问他,他就不可能喝多。”

等少安吨吨吨的干了半碗酒之后:“姐,我没事,我还能喝,不用管我。姐夫,你可要帮我想个办法,办个什么厂子,帮帮村里的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想招这批工人,你自己说,办什么工厂能够赚钱。你让他们自力更生行不行,像他田万江,不是什么本事都没有,你借给他点钱,让他买几只羊羔,一个老饲养员,赚出来平常的零花和买化肥的钱真的不难。”

王满银心累的说道。

双水村这些“穷人”如果只是脑子不灵活,没有赚钱的门路,孙少安愿意帮助,王满银可以接受。

但是脑子不够聪明,手脚也不勤快,两边都不占,还让人怎么帮。

可能有的人想法就简单,种点田,吃食不愁。

也不喜欢花钱,对物质没有太多的要求。

忙完了农活就在村里闲着,就很满足,很开心。

这也是一种生活。

不是所以人都喜欢忙忙碌碌,奔波不休,闲不下来。

“田四叔可以养羊,田五叔也可以跟着一起。但是其他的人家应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对你们村村民大部分人都不熟,你回去了好好想想,他们都有什么能力,能做什么,指点他们去做就行了。但是不管做什么,起码要让他们做到自食其力,按你的想法,都去你的工厂干活,你给他们发钱肯定不可取。”

这次和孙少安一块喝酒,两个人都并没有很开心。

王满银虽然也有帮着罐子村的村民,但是也都是帮了值得帮助的人。

那些自己没正形,没头脑,也不劳动的人,王满银都没有管。

这方面王满银和田福堂都是一个想法。

这批人不管因为主观,还是客观的原因,造成了现在这样,都不能用。

田福堂做包工头的时候,都不用村里这些人。

当然了现在田福堂被田润生气着了,包工头已经不做了。

田润生也不干了,因为田润生不同意自己娶寡妇,也给气着了。

爷们都留在村里,互相的生气。

孙少安今天喝酒也不开心,虽然王满银勉强出了一个主意。

不过双水村剩下的这些“穷人”,大部分都没有什么能力。

这些人集体的时候,就是拖后腿的混子。

所以现在承包责任制,大锅饭吃不成,贫富差距就迅速的给拉开,这些就都变成了“穷人”。

在王满银看来,孙少安给自己选择的困难太高了一点。

以前是整个双水村的人,供养的这群混子,集体时代,混点公分,分点人口粮。

除了村子里面,少数几家有男人在外面上班,村里大家日子都差不多穷,都挺平衡。

现在日子过得好了,虽然吃饭不成问题,但是有的人吃肉,有人骨头都啃不上。

以前的时候,村里大人孩子衣服都是补丁缀补丁,都是一个风格,穿的出去,谁也别笑话谁。

现在不行了,就算是农民,没有一套体面的衣服,怎么出门。

一个个的都开始哭起了穷,几年前不敢想的日子,都开始被嫌弃。

就让圣母的孙少安的看不下去,想把这群混子,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以前一个村子来供养,现在孙少安想一个人供养。

孙少安有多大的资本,经得起这么造。

就算是开个烧砖窑,这个时期竞争不多的时候,孙少安算是供养的起来。

小砖窑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门槛不高,等竞争多起来之后,孙少安用人成本比其他厂子高的太多,迟早会被这群人给拖垮。

“满银,不是不把少安给喝多吗?”

兰花看到孙少安又被喝倒,日常的埋怨起王满银。

“你看你弟都愁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喝多,这是他自己想喝醉,一醉解千愁,这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