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在这黑夜之中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躲在暗处的方长客及宋泉二人的心头上,高挂于小巷院门上的几只大红灯笼将数道身影印在了地上,那身影不断地向远处延伸,似是要将这整个街巷吞没。

“宋兄,看来密报有误,今夜魏阉派出的人怕是都在这里了。”

方长客看着下方数名孕妇和几名婴孩以及这支约五十人的敌手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魏阉果真是心思缜密,竟瞒过了王爷精心培养的‘捉刀人’!”可接着宋泉却是不无兴奋地说道,“看来今夜注定难眠!”

方长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兴奋与狂戾之意,近距离之下更是感受到了宋泉身上那股含而不露纯粹至极的杀意,甚至在他的影响之下连自身的杀意都要有些不受控制了。

送葬师果真恐怖如斯!

“大人,此处灯火昏暗,前后街巷狭窄,今夜若有埋伏定是在那拐角处,还需小心!”

而另一侧那看似领队模样的东厂之人看着前面不远处那拐角,不禁谨慎了起来。

此处街道错落,那拐角处窄小仅容四人并行而过,若是有人埋伏在此,且趁他们人过一半之时杀出足以令他们首尾难顾且中间人手难以施展开来,皆是人多反而成了他们的劣势了。

“传令下去,全速通过,不得耽搁!”

“是!”

那人下令之时又招来身边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便率先向那窄巷走了过去。

不过的确如他所想,宋泉与方长客二人便是埋伏在了此处,只等他们通过便分头杀出,届时他们虽是人多却定难相顾。

二十步、十步、五步……

“杀!”

随着宋泉一声低吼一道寒光瞬间闪过,在那昏暗的灯光照耀之下那柄宝剑之上映出了两张尚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已然没了生机的面孔,鲜血顿时染红了脚下土地、身侧院墙,与远处那大红灯笼所照亮之处竟是别无二致。

而方长客则几乎是同时随着宋泉从后方杀了出去,手上银枪也换成了一把银剑,如此窄小之地剑可比枪好用。

随着二人杀出,整个小巷霎时间变得血肉横飞,鲜血四溅,惨叫不断。

可今日这些人显然也非等闲之辈,短暂的措手不及之下瞬间便回过神来,首尾两端之人纷纷拔出武器与他二人战作了一团,而那被困在中间的人也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纷纷向着院墙上跃了过去,又在几个腾挪之间迅速跃向了二人身后,场面在瞬间发生了反转,他二人竟反被围住了!

“哈哈哈,厂公果然料事如神,还真有小贼敢劫我东厂的道。”随后那领头人又下令道,“留下活口,看看这小贼背后是那个不怕死的主儿!”

那领头之人眼见方长客二人被围也是放下心来,这里的可都是东厂精锐,就算他二人全部都是武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今日也休想全身而退。

“阉狗,休要高兴的太早了!”

随着宋泉的一声怒喝一道寒光朝着那领头人激射而去,却是宋泉夺过的一名东厂人的长刀。

那人眼见寒光袭来,也是一掌拍出,将那长刀又打了回去,速度似乎并不压于袭来之时。

而正在激战的宋泉感受到这股劲风连忙抓起身边身边一名东厂番子用他挡住了那柄长刀,那人中此一刀当即便没了生机。随即宋泉又是一掌拍在那人使他的尸体朝围上来的番子狠狠砸了过去。

凭着宋泉那凶猛的内力以及那招招狠辣至极的剑法,围着他的十数名东厂番子竟是完全被他压制,片刻之间便已然倒下了六七人。

眼见宋泉这边压制不住,那领头人单手一挥,又是十几人朝宋泉围了过去,那人看了这些时候也是发现了宋泉此人内力高深,招式狠辣,自己很可能不是其对手,而反观方长客那边则发现此人招式虽是精妙却狠辣不足,此刻靠着地形勉强和这十数人僵持,更难得的是此人似乎并没有内力。

两相对比之下,那领头人果断拔出腰刀向方长客袭去,只要先拿下一人便可全力对付另一人,届时就算自己不出手也足以将他拿下。

“喝!”

方长客长剑横扫之下将身前一众人逼退,随后退到了一院墙处,将敌人全部置于眼前,如此也可防止四面受敌。

可恰在此时,却是忽感一道疾风直扑自己面门而来,慌忙之下方长客连忙架起长剑格挡,可这一击之下却是被震得直直的撞在了身后的院墙之上,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一般剧痛不止,虎口似乎也裂了开来。

可那人却是丝毫不给方长客喘息之机,再度提刀杀来。而他显然也是瞅准了方长客身上并无内力,故而借着夺得先机之际,并不与他比拼招式,反而是招招霸道无比,逼的方长客每接一式内腑便伤一分,若是如此下去,不出二十招,方长客定会被他拿下。

可方长客此刻也是有苦难言,若他可以动用内力,眼前之人不说稳压他一手,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可三年后他要以自身全部内力助姜幼清重塑心脉,而这三年间他要以自身为容器沉淀真气使其变得温顺,若是此期间动用分毫则心脉重塑一事则多一分失败的风险。

也是因此,他请洛紫衣以封脉之术将自己浑身内力封于丹田之内,可说如今的他与一个内力尽失之人别无二致。

“哈哈,小贼,此刻束手就擒我还可给你留个全尸!”

方长客闻言也不答话,只是沉着应对,同时心中不断思量着如何打破这一局面。

忽而看到头上那队对大红灯笼,方长客顿时计上心来。

只见他借着躲避刀势之际,趁机向上跃起,而那领头人以为他是要翻进院内逃脱,当即是一记狂刀横劈而至,可方长客等的便是此时。

只见他在空中单足点在墙上,随后一个翻身单手撑在那刀身之上,借着此力再度翻身而上,随即手中长剑横扫将那灯笼斩开,手中长剑再探之际已是将那火烛取了出来。

“阉狗,且看好了!”

随着方长客一声大喝,他自怀中取出了一包白色粉末,朝围上来的几人全部撒了过去,霎时间白雾倾斜而下遮住了这几人视线,就在此时方长客将那火烛朝众人丢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那倾洒而下的白雾变成了一团火焰,将那围追上来的人团团围在中间,火焰不断自天上飘下,落在那人身上更是旺盛,一时间惨叫声再度响了起来。

而方长客也趁此时机,提剑杀出了包围,几个腾挪之间便是跃到了宋泉身边,随着他一剑凌空劈下,将那响宋泉偷袭而来的东厂番子砍翻在地,那些东厂之人也是不再上前,只是再度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哈哈哈,方老弟,当真是好手段!”

“东厂阉狗们,来!”

宋泉爽朗的笑声响彻云霄,丝毫未将眼前这三十几人的包围看在眼里,仿佛他们不过是一群插标卖首之徒一般。何其狂傲!

可方长客看的真切,宋泉此刻左臂上已有了两道伤口,背上也有鲜血渗出,气息更是又几分紊乱,显然他也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而另一边,那领头人也是杀气冲冲的提刀走了过来,只见他衣衫破烂若孤魂,眼神狠辣如厉鬼,死死的看着场中的二人,缓缓举刀怒喝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