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方知默与卓永年分宾主坐定后,方知默便开始说起了他口中的要事。

“久闻卓公公书画乃是一绝,方某斗胆请卓公公留墨宝一幅。”

卓永年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不知方知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家主要说的莫不是此等微末小事?”

“哈哈哈,方某有位故人对这书画甚是喜爱,对卓公公更是仰慕久矣,却只是无缘相求,得知卓公公你在方某这里,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方某向卓公公讨墨宝一幅。”

“哦?不知方家主这位故人是?”

闻言,方知默也不答话,只是缓缓起身走至书案前自顾自的拿起笔,在那早已摊好的白纸上写了起来。

片刻,方知默将笔放下,道,“还请公公上眼!”

卓永年此刻也是站起身来向那书案走了过去,只是当看见那三个大字之时身躯却是不由得顿了一顿,旋即心中便是冷了下来,眼中还隐隐有着杀气显露。

只见那张纸上只有三个大字——“司礼监”。

这司礼监乃是太祖皇帝于洪武十七年时设立,为掌宫廷礼仪之小司。可随洪武朝之后,司礼监全职不断调整,正统一朝后,将宦官各衙门的主要权力更是逐步集中到司礼监手中。

首先,举凡镇守太监的调派,同三法司录囚,提督京营、东厂等大权皆归属司礼太监。其次,在组织形式上,司礼监已形成为一个以掌印、秉笔太监为首脑的和内阁部院相对应的庞大的官僚机构。司礼监实质上成为内廷的另一内阁,其掌印太监实际已成为与内阁首辅对柄机要的“内相”,秉笔太监可权视次辅。

后世清人所撰《明史》有载,凡内官司礼监掌印,权如外廷元辅;掌东厂,权如总宪。秉笔、随堂视众辅。各设私臣掌家、掌班、司房等员。提督西厂,不常设,惟汪直、谷大用置之。刘瑾又设西内厂。寻俱罢革。提督京营,提督太监,坐营太监,监枪、掌司、佥书俱无定员。

总而言之,在现今的大明朝司礼监可说是整个王朝的权力核心,势如魏忠贤若是失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便离倒台不远矣。

“方家主这是何意?”

卓永年强忍心中之意,向方知默问了起来。

“方某只是替公公感到可惜,似魏忠贤这般斗字不识之人却能高居秉笔监之一职,而似公公这等有真才实学之人却屈居其下,难不成公公便甘心任其驱使?”

“放肆,竟敢直呼厂公名姓!”

可此时卓永年虽是如此说,可他心中对魏忠贤其人也是颇有不服,只是他权势滔天,自己也只有依附于他才能有出头之日。”

“不知公公以为谁人才有这等资格能担得起这秉笔一职?”

方知默倒是不理会卓永年的大呼,只是一边再度挥笔一边淡淡地说了起来。

可这番话听在卓永年耳中却是在他心中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等大事自由皇上及厂公决定,岂是我等能够妄论的?”

这话言外之意便是你方知默还不配议论此事。

“哈哈哈哈,公公所言不错,我等自不该议论此事,只是有人却是认为这个位置只有公公你这般人物才配的上!”

有人?这人能是谁?如今世间又有几人有资格论起司礼监秉笔之事。

皇上?信王?还是魏忠贤!

想到此处,卓永年不由得心头一紧,这方知默莫不是早已投了信王?亦或是魏忠贤派来试探自己的?

可马上他又将后一种情况给否定了,若他投了东厂,魏忠贤如此大费周章的逼迫于他难不成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忠心?他卓永年自认在魏忠贤眼中自己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那若如此说来,这方知默便是皇上或信王的人了!

“方家主有话不妨直说?”

卓永年心中想道难不成今日这方知默竟是要策反自己!

“公公是明白人,有些话又何必说破?”

“既是这般,还恕咱家无礼了!”

说完,卓永年一抱拳便要向外走去,凭他方知默如此三言两语便想策反自己,笑话!

只是卓永年堪堪迈出两步,却忽感身后几处大穴有疾风袭来,便是连忙闪身避过。

待回过头来却发现那方知默手中挥笔,笔上蘸墨,数滴墨汁再度向自己攻来。

卓永年也是不惧,单掌拍出,与方知默内力相碰之下,那数滴墨汁却是在瞬间被凝成了冰粒,啪嗒嗒的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冰渣。

“卓公公的暮云寒手果真不凡,只是可惜了这等功夫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了。”

说着方知默还摇了摇头,一副极为惋惜之意。

“狂妄!凭你也配杀咱家!”

“公公莫要误会,方某只是觉得公公此番回京只怕是人头不保。”

见卓永年面露杀气,方知默又继续说道,“公公可知你那叫杜虎的弟子是何身份?”

终于,听到这里卓永年不再闭口不言,只是面上杀气却是更盛。

“方知默,你这是何意?”

“哈哈哈,这杜虎可是魏忠贤魏大公公的亲侄子啊!”方知默感受到卓永年那不断上涨的杀气仍继续说道,“若是他死在了这里,不知魏公公会作何感想?”

卓永年如何不知这杜虎是魏忠贤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但他只能装作不知,如今若是那杜虎死在这里,魏忠贤又是非会对自己生疑?

“方知默!你敢!”

听到此处,卓永年再是难隐心中杀意,双掌连动朝方知默打了过去,恐怖的寒气将那砚台里的墨汁都给凝成了寒冰,可到了方知默跟前却只是被他随手拦了下来。

不由得令卓永年心中大受震撼,这方知默内力怎会恐怖如斯!

恰在卓永年愣神之际,方知默却是猛然欺身挥掌朝他攻来,卓永年不敢大意,连忙运起暮寒云手抵挡。

二人就这互相拆了十余招后,卓永年竟觉自己竟是处处被方知默压制,如此下去不消半柱香时刻,只怕自己便会被他击败。

一想到此处,卓永年心中也是大慌,连忙运足功力向方知默打去,企图将他逼退,自己好趁机逃离。

可未曾料想这一掌打去,那方知默却是不躲不避,这一掌竟是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当即那方知默面上便生起了一层寒霜,连嘴角流出的鲜血都被冻成了冰块,看似已是断了生机。

可等卓永年定睛再看之时,那人哪里还是方知默,竟变成了杜虎!

“哈哈哈!卓公公深明大义,实在令方某佩服!”

“方知默,你卑鄙!”

“放某卑鄙也好,磊落也罢,如今这杜虎死在了公公掌下,只怕在魏忠贤眼中公公你才是那个卑鄙之人吧!”

见卓永年不再说话,方知默又继续说道,“如今天下恨魏忠贤久矣,其势必不能久,公公与其屈居人下到最后落得个横死牢狱,倒不如奋起一搏换一世荣华!”

说完,方知默提起那支毛笔交到了卓永年的手中,而那笔身上的一个“信”字却是看的卓永年心中大热了起来。

……

良久,待卓永年从书房离去,洛紫衣却是不知从何处走了进来。

“洛先生毒医之名果真不虚!方某这番谢过了!”

“若不是为了我徒儿,谁肯助你?”

……

江南一叶此间事了,可京师那边却已是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