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刚好三十三点

因为天气很好，季晓和许几闻说让他带自己出去。许几闻问了医生开车带季晓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季晓好像很久没有出来看过窗户外面的太阳了，天天在病房里觉得自己都霉掉了。

夏天总是生机盎然，季晓喜欢这种感觉。

“许几闻。”季晓转头喊。

“嗯？怎么了？”

“再画一次我呗。”

“好。”

许几闻转身回车上拿画板和笔，季晓知道他总是会随身带着。

因为化疗，季晓带着大大的帽子，是帽檐很大的那种，能遮太阳还很好看，季晓很喜欢。

坐着坐着季晓就觉得头特别疼，额头上都是虚汗。

许几闻正在专心致志的在纸上涂涂画画，抬头发现季晓正在看着自己非常灿烂的冲着季晓笑。

真是个傻子，季晓想，她不想打破许几闻性质。

许几闻刚画好，苏鉴就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找季晓，季晓也不知道苏鉴能有什么是找自己，就让许几闻先出去溜达一下。

等苏鉴走了，许几闻才发现季晓脸色不对，回医院的路上季晓就昏迷过去。

到医院里季晓就被推进抢救室。

一张张病危通知单拿出来给季大勇签字，许几闻坐在椅子上后悔，今天就不应该带季晓出去。

过了许久，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

“现在病人脱离危险，不过需要送进icu，家属来签个字吧。”

听见没有生命危险，许几闻才重重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季大勇跟医生去办公室，杨丽娟接了杯热水递给许几闻。

“没事了，别担心了。”

许几闻接过水:“谢谢阿姨。”

杨丽娟坐到许几闻旁边:“小许啊，你是个好孩子，季晓能找到你这么好的男朋友我们都觉得是她走了运。”

许几闻转过头，心里有些难过:“阿姨，遇见晓晓才是我走了运，她非常好。”

“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杨丽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你拿回去吧，季晓的病我们都知道，是治不好了，你也别把自己的时间搭在这里了。”

许几闻打开，里面放的是他给季晓的那枚戒指。

“阿姨！”许几闻站起来:“这个是我给晓晓的，她答应过我了，我不能收回来，也不会收回来。”

“我知道，这是季晓让我给你的。”

“季晓说，你送她戒指的时候她特别开心，她知道自己情况，想着不能收下，又有自己私心，想那就先留着吧。”

“她回来就偷偷把戒指塞给我，说让我找个时间还给你。季晓的想法我也明白，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杨丽娟说完抹了下眼睛:“早点回去休息吧，晓晓这里不用担心了。”

许几闻觉得手机被盒子有些烫手，扔不得，拿不得。

回到家，许几闻就拎着路上买来的啤酒敲开方匀天的门。

“心里不舒服，陪我喝一杯。”

方匀天看着两提子啤酒摇摇头:“你这不是想喝一杯，你这是想喝死自己。”

许几闻不说话，坐到沙发上打开一瓶吨吨吨往嘴里灌。

“怎么了，季晓情况不好？”

许几闻点头，又摇头。

“那是啥。”

“她把戒指还给我了，人现在在icu躺着。方匀天，你说她是不是没有心。”许几闻仰躺在沙发上。

“怎么进icu了，下午你不是还带她去公园画画呢吗？”下午许几闻还和他说季晓情况好了些，终于能出去了。

许几闻叹口气:“就是回去的路上，到医院就进了抢救室，还好脱离危险了，我就不应该带她出去。”

“那戒指是怎么回事？”

“晓晓妈妈给我的，说是季晓让她给的，还劝我开始新的生活，说季晓治不好了，不能耽误我。”

方匀天点头:“说的挺对的。”

许几闻瞪过去，掐着他脖子:“你特么也胡说。”

方匀天求饶:“行行行，我错了。不过她们这么做确实没啥问题啊，难不成还让他们逼着你娶了季晓？”

许几闻松开手，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我可以和她结婚。”

方匀天打开一罐啤酒和许几闻碰了一下:“然后呢？等她死了一辈子一个人单身？你俗不俗，而且，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许几闻点头:“我可以。”

“放屁，男人说的话最不可信，特别是喝过酒的男人。”方匀天把酒放下来:“你现在很喜欢她。是，我不怀疑你深情，但是一辈子这么长谁知道你又什么时候碰见下一个季晓？”

“反正我觉得季晓和她家里人挺清醒的，你看我，我妈死了没多久就把他白月光接进家里，你能说他不爱我妈吗，你能说他不爱那个傻逼白月光吗？”

许几闻不说话，方匀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我看来，现在好好陪着季晓，以后认真生活，爱情永远都会有。”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和人承诺永远，即使是小胖子。”

季晓在icu里躺了一个星期才转进普通病房，许几闻每天都到病房门口等季晓醒，一坐坐一天。

转进普通病房的第八天，季晓醒了。

医生开了一堆检查，结果显示她身体状况很不好，可能最多不过一个月了。

许几闻在门口听见，转身跑回病房，拉着季晓的手。

“我们结婚吧。”

季晓说话力气都没有，把许几闻拉近:“许几闻我不能和你结婚。”

“不可以，我们结婚吧。”许几闻摇头。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吗？你说季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每个孩子的降临都是带着很多美好和期望。你就当这辈子是锻炼，下辈子有经验了就能更容易了。”

“这辈子算了，下辈子你再娶我，我记着。”

许几闻不说话，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戴回季晓手指上，“嘘，不说话，你好好休息。”

季晓这次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天天躺在床上，饭也吃不下，全靠医生开的营养液脂肪乳。

季晓知道自己的情况，每天还是用自己全部精力和许几闻还有爸爸妈妈交流。

她也去偷偷找过医生，和医生说等自己死了把有用的器官捐献给有用的人。季晓觉着自己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做过什么有贡献的事情，等自己死了也算做了件好事。

后面的时间季晓状态越来越差，一天时间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躺着睡觉，她的身体状态支撑不了她醒着。

医生在很早的时候就把季大勇和杨丽娟喊过去说过季晓的情况，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季晓随时有可能救不回来。

季大勇把许几闻也喊过去了，他们把事情都和许几闻说清了，许几闻做的选择他们也没什么能够说的，只得感叹造化弄人。

季晓超出医生的预期很多，坚持过了一个月。

无奈病痛无法治愈，季晓还是死在2017年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