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许铎和周镇,听到林如海提到他们,正自责没有留意店铺周边的情形。忽又听到林如海说了一句“如何向玉儿交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八卦之火。

金旭见林如海生气,也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怕自己出事。忙堆起一脸笑,又给林如海斟了一盏茶,毕恭毕敬奉与林如海,口中还说道:“是旭儿错了,还请林伯父消消气。那情景下,旭儿没想那么多。”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接了递过来的茶,又两三口喝了下去,又教训了几句,这才说道:“你的事暂且撂下,等回去再和你分说!”

金旭连忙应是,然后屏声静候在一旁。

林如海转眼看护卫,吩咐将刺客口中的前襟布取出来。那破布取出来后,那刺客并未像在门口时那样高声喝骂。反而是双唇紧抿着,半句话都不说。

林如海看向刺客,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为何要刺杀于我?”

刺客冷冷看了一眼林如海,说道:“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既然落到了你手里,这条命我也不要了,任凭你杀了刮了就是。”

周镇闻言,开口道:“大人,不如将人交给在下,不出一顿饭的功夫,保准给您问出来。”

林如海自诩为官多年,政绩也算清明,却不知为何成了这人口中的“狗官”,又让他舍了性命来刺杀自己。

林如海轻嗽了一声,摇摇头,对着周镇说道:“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才让这位壮士做出此等事来。”

又看向那刺客,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亲人?如若就这么含冤去了,让他们怎么办?”

一句“含冤去了”,说的那刺客神色微动,垂下头来。

林如海见了,又说道:“你若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若真是我的不是,我自会承担。”

那人低着头不言语。

林如海也不急,就在那里等着。金旭将林如海的所言所行看在眼中,不禁佩服起林如海的沉稳与心胸。要知道若是其他官员遇到此事,定是先将那人打个半死,然后扔进打牢候斩,刺杀官员那可是死罪。

过了一时,那刺客忽地落下泪来,对着林如海砰砰砰磕起头来,口中说道:“求林大人放过小女吧,她年纪还小,小人愿意拿性命换了她出来。”

一番话说的众人皆愣住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林如海沉声问道:“你让我放过你小女,可我并未见过什么女子,你这话从何而来?”

那人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林如海,见林如海不似撒谎,便跌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道:“若没在这里,我那女儿又去了哪里?”

林如海见状,心道这里定有些曲折,且与自己有关。便示意护卫扶了那人起身,问道:“这话是如何说起,还望你细细道来,若有冤屈,我定为你裁决。”

那人又跪下给林如海磕了个头,这才起身说道:“小人乃扬州广威镖局的镖师,土生土长的扬州人。

膝下唯有一女,颇有些颜色,家中父母与小人夫妻都甚是疼爱。

就在一个月前,那城内首富赵瑞麟来至我家中,要买了小女去。小人不从,被打了一顿,家中也被他带来的人砸了,扔下十两银子,抢了小女去。

临走之前还说:这是送与盐政衙门的林大人做妾的,回去还要找个养瘦马的好生调教一番。若小女得了林大人的青眼,将来做个主母是有的。让小人不要不识抬举。

我几次去上门寻人,人没要回来,反而挨了打,镖局的差事也让他们给弄黄了。

我父母因着这事,一病不起。母亲更是因着牵挂小女,伤心过度,过了半个来月便过世了。”

金旭听着,怒从胆边生,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传遍整个房间,喝道:“放肆!林大人清正廉明,岂是你能污蔑的!”

把许铎和周镇唬了一跳,这次他们第一次见金旭发脾气,没想到还这么有气势呢?啧啧。

林如海见金旭回护自己,心里也很是老怀甚慰,劝道:“旭儿稍安勿躁,且听他说。”

那刺客见金旭发怒,虽是个小孩子,可那气势却压得他膝盖发软,扑通一下就对着金旭跪了下去,胆战心惊,频频磕头不已。

金旭对着那刺客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你接着说。”

许铎和周镇在一旁看着,心道:真不愧是皇家的子嗣啊,怎么看着比圣人还霸气呢?啧啧。

那人颤颤巍巍,也不敢起身,只跪在那里接着说道:“我最后一次上门要人时,那守门的门客说他家老爷已经将小女献给了林大人,还说,还说如今定是已经开了苞儿……

又说没准过两天林大人玩腻了,便会送回来,到时候就由着他家老爷和少爷享用了。

我心中担忧小女,打听到大人进京,便一路跟了过来。见了大人,一时怒急,才对大人行刺。”那人说完,又磕起头来。

林如海此时已是面色铁青。

其他人听着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如此的狗血。

金旭看了一眼许铎,沉声说道:“许叔,让郑源好生查上一查,莫要让这盆污水脏了林伯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