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处秘境中,你用魂霜宝叶同沈寄做交易之前,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们一起被困在禁制中整整一月。”

阿星的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彼此爱慕,自以为走进了绝路,便决定生死相随,于是定下婚约,又情难自控。”

“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

云落景运转灵力,强行破开身体桎梏,手中长鞭再次如毒蛇般朝阿星面门袭来。

阿星飞身后退,那长鞭却似无限延伸,一下子缠住了她的腰肢。

触及到黑袍的地方立刻开始腐蚀。

原来这鞭上竟有剧毒。

云落景手腕一震,力达鞭稍,缠住阿星抛至半空,又朝那山石上撞去。

阿星垂眸:“你不信么?”

漫天花瓣极快地飞过来纷纷落在长鞭上,一下子卸了它的力道,长鞭被迫一松,阿星稳稳落在地面上。

云落景脸色一变,不期阿星竟这般轻松就化解了她的攻击,不由大怒,灵力从丹田流转至手心,又传至长鞭之上,朝空中狠狠一抽,一道鞭影便破空而来。

无数花瓣在阿星面前聚集,化为一个盾牌,接住了这道鞭影,花瓣被抽散了大半,剩下的才缓缓自行散去。

阿星淡声:“我说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还不待云落景接话,阿星忽地冷声:“既然你不愿说实话,那我只好先将你重伤,再搜你的魂了。”

她说罢一抬手,漫天花瓣随着她手势聚集成一个花球,极速朝云落景砸去。

云落景正要挥鞭抵挡,只觉得周遭空气一紧,身子再次产生了严重的束缚感。

她双目通红,咬牙低喝一声,浑身发出幽幽红光,用力凌空一跃,躲开花球,并抽出长鞭,将花球击碎。

花球碎裂的一瞬间,再次化为花瓣模样,如利箭般纷纷朝她射了过来。

漫天花雨化为了漫天箭雨,云落景正行动有些受损,见此不由心骇,当即一拍储物袋,飞出一张灵符,灵符中一道灵力飞出,化作三个金色盾牌,飞转在她四周,将她护在其中。

花瓣箭雨射在盾牌上,发出略刺耳的敲击声,同时盾牌金光狂闪,显然不太稳定的样子。

云落景一手握住灵石,一手朝盾牌中疯狂输入灵力,才勉强稳定了局面。

然而还不待她松口气,第二波箭雨便袭来。

她冷哼了声,再次取出一张紫色灵符,只听得长唳一声,一只紫色长尾大鸟便从其中飞了出来,迎着漫天花雨挥动了双翅,登时一股热浪卷出,花瓣纷纷开始燃烧,又在转瞬间蔓延开来,不过片刻,北阳山顶成了一片紫色的火海。

“高级灵符么?”阿星抬眸,紫色的光芒倒映在她瞳孔中,衬得她脸色更无血色,整个人添了丝妖冶气息。

她低垂的手掌转了下,光芒一闪,一把青色折扇出现在手中。

她轻一抖,折扇展开,露出扇面上一副青绿山水画。

那紫色大鸟得了云落景的命令长啸着朝她俯冲而来。

她丝毫不慌,手腕一震,一道青色光芒席卷而出,与紫色大鸟相互碰撞,一时间雾气弥漫。

青色光芒化为一座大山虚影,猛地压在了大鸟背上。

同时大山虚影之上还有宛如银河倒挂的瀑布化为实体冲了出来,将大鸟羽翅上燃烧的火焰尽数熄灭。

大鸟哀鸣一声,如泡影般消失不见。

云落景手中的紫色灵符无火自燃了起来,她将灵符脱手而出,顷刻间,灵符成了一堆灰烬。

阿星将折扇收起,山水虚影立时消失。

她轻声道:“高级灵符也需要强大的修为才能发挥作用,你还做不到。”

话音刚落,云落景瞳孔骤缩,她眸中倒映出无数花瓣飘落的景象,在这好似唯美的花雨中,一道灵力如细针一般,在花雨的掩护下,直直没入她的胸口。

她立刻卸了气力,瘫在地上,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她艰难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星缓步到她面前,垂眸看她:“放心,我不杀你,只是搜魂而已。”

云落景双目布满了红血丝,痛苦爬满了她的胸腔,她努力保持着清醒,恨声道:“我宁可去死……”

阿星不说话,伸手压在她头顶处,正要引导神识进入她的识海时,异变突起。

一只大手破空而来,卷起一股狂风直直朝她袭来。

阿星眸中冷色一闪,当即闪身后退,避开了那只大手。

半空中传来一道浑厚且有些沧桑的声音。

“同门弟子,岂可自相残杀?”

阿星凝了凝眸,见那云层上出现一道虚影,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不过见其面容,鹤发童颜,竟半点不显年纪。

灵悬宫宫主,崇河。

也是,她当年的师尊。

云落景见崇河来此,有了靠山之后,方才想要与花钟同归于尽的念头立即烟消云散,生出一股极强的后怕。

不禁红着眼落下泪来,唤道:“师尊……”

崇河道:“落景,我已说过,让你追寻到你师妹踪迹之后,及时上报与我,为何擅自行动?”

云落景此时也不逞能,只垂首道:“落景知错,请师尊责罚。”

“罢了,这次就饶过你,好在我来得及时,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崇河看向阿星,“花钟,既然活着,为何千年来不回灵悬宫?”

阿星答道:“我早已不是灵悬宫弟子。”

“你拜入师门,从未被驱逐出宫,如何不是我灵悬宫弟子?”

“千年岁月,人事已变。”

“不论前事,我依然认你为灵悬宫弟子,既然你仍然活着,那便随我一道回宫去吧。”

阿星心中一沉,想到崇河此时出现,至少她搜魂云落景的事是做不成了,但她绝不能随崇河回宫,一旦回了灵悬宫,能不能出来都难说。

“我已自认不是灵悬宫人,必不会随你回宫。”

“哦?既然如此……”崇河沉声,“那你伤我灵悬宫弟子一事,我便要与你计较一番了。”

他说罢,那只大手再次凭空出现,朝着阿星抓去。

阿星皱了皱眉,无数花瓣纷纷落在大手之上,企图阻碍它的动作,却不料好似对它没有半点影响,转瞬间,大手就到了她面前。

她正要避开,却忽觉灵力阻滞,仿佛丹田消失,灵力不存在了一般,一下子变成了个地道凡人,再也使不出任何术法来。

大手自顾一捞,将她捏在手心里,离地而起到了半空。

阿星乌黑长发散落开来,在风中乱乱飞舞。

她苍白的脸上并无惊惶,只是虚弱地垂着眸,衬着绝美容颜,倒似个琉璃做的美人,露出一股破碎的美感来。

崇河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伤我灵悬宫弟子,带回师门重罚。”

云落景望着这一幕,眸中暗喜。

不过转念一想,沈寄正在灵悬宫,又怕此事多生事端,忙说道:“师尊,师兄因花钟陨落心有执念,此事最好不让师兄知道为好,否则师兄一定会阻止的。”

“此事我自有……”

崇河一句话尚未说完,不知从何处闪出一道刺眼光芒,似长剑一般,斩断了崇河化形的大手。

阿星没有半点力气,直直朝地面坠落。

正在此时,一个黑色身影张开双翅,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将阿星接在怀里。

阿星抬眸:“厉泽?”

厉泽立于半空,银发飞扬,双眼覆着黑纱,一手持剑,一手怀抱阿星。

他背生黑色双翅,脸颊两侧也长出了墨蓝色鳞片,阿星离他这般近,甚至能见到他苍白无色的肌肤下,那涌动的妖气。

“半妖?”崇河似乎有些惊讶,随即淡声道,“花钟,想不到你叛出师门,竟还与妖物为伍,看来果然不能轻饶了你,你以为靠这半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阿星靠在厉泽怀中轻声道:“你先走吧,他不会杀我的,但他会杀你。”

厉泽道:“公主在此,臣怎能先走。”

“厉泽……”

“公主不必多言,即便今日命丧于此,我也绝不让公主落入他人之手。”

崇河道:“可笑。”

只见他那立于云层中的身影抬起手朝下虚虚一按,顿时一道强大到难以匹敌的灵力冲击便朝着他们飞快袭来。

厉泽双翅一震,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另一边。

与此同时,原先所停留的地方却轰隆一声,冲击波朝四周荡漾开来,将北阳山顶所有的树木几乎全部拦腰折断。

阿星低声:“逃不掉的,他已达到修为巅峰,只差半步便可飞升。”

厉泽道:“那不过是一个分/身虚影,他若真身来此,我们的确一回也躲不开。”

“即便分/身虚影也非你我所能敌。”

“不敌,逃就是。”

话音刚落,第二次攻击便已至。

只是这次厉泽的双翅再难挥动,他周围的空间被锁住了,甚至连转一下身子都艰难,更别说逃开如此大范围的恐怖灵力。

“公主莫怕。”

厉泽轻声说着,将手中长剑一收,抬手摘下了覆眼黑纱,露出那只被鲜血染红了的阴眼。

他缓缓朝面前的虚空眨了下眼,一股无形的看不见的力量从眸中晕出,宛如锋利的刀刃遇见脆弱的纸张,只轻轻一划,便将眼前的空间划开了一道口子。

身后的攻击已至,巨大的冲击吹得他银发狂舞。

他俯身将阿星圈在怀中,没有丝毫犹豫地,跳入了空间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