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经过一系列检查,下午两点多正式入院接受治疗。韩依依买了个玩具熊给她送过去,alice很喜欢。

杨医生路过病房看到韩依依,驻足几秒,摇摇头离开。

allen在法国有个秀场要去参加,他邀请了韩依依一起去,韩依依摇头拒绝。

她还有工作要做,腾不出时间。

这个月她都很少出现在言谈,今早去上班听王萌萌说,魏蓉辞职了,前几天刚搬走。

韩依依只是微笑,这算不算是和周晨彻底结束了?

她和周晨彻底决裂,魏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此外,王萌萌还有个消息要告诉她,“一一姐,这个月我们组的销售额不太好,赵总发了好大的脾气。”

“赵总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给憋回去了。”王萌萌嘟着嘴说。

韩依依往椅子上一靠,仰头看天花板,王萌萌这才注意到,韩依依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具体哪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仔细看了会,她发现,韩依依的头发换颜色了。

“赵总在办公室吗?我去找他。”

“在的。”王萌萌看了看赵总办公室的方向。这边,韩依依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信封,她把信封贴在小臂内侧,从容的走了过去。

赵总泡了杯碧螺春在喝茶,他刚吹了吹杯沿,刚准备把嘴唇挨上去,韩依依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他手一抖,把嘴唇烫了。

他急忙抽出几张纸,把嘴擦干,“进来进来。”

韩依依推门进去,她没有寒暄也没有铺垫,把黄色信封放在赵总桌子上,赵总眯了眯眼,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写的三个字——自荐信。

他把茶杯放下,把信拿起来,撕开,打开。

过了一会。

“一一,你这是?”赵总一手捏着信纸的一角,一边问。

“运营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着,我想向公司自荐。”韩依依珍重说道。

没有人和钱过不去,她需要钱,需要救命的钱。如果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不存在可以拯救自己的人。

即使这个机会很渺小,她也想试一试。

她活了二十二年,今年是她和病魔斗争的第一年,未来的一切都在未知,她还可以赌一把,赌一次能活下来。

韩依依有的时候也很佩服自己,她活得像个精神分裂的病人,时而觉得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时而又在想没准努努力还能活下来。

赵总对于韩依依的自荐信还要在斟酌一下。魏蓉忽然离职没有一点征兆,公司忽然缺了个口子,需要有人在这个岗位上住持。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唯一让她有些心头酸涩的,要数韩兴旺。

这段时间他又消失了,韩依依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打电话给他他又不接。

她心里隐隐不安,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韩兴旺的反常从他和周晨第一次在火锅店的时候就有些苗头,只是那个时候的韩依依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和周晨撇开关系上,对他忽如其来的关心和爱护没有深思。

韩兴旺这些年来一直当韩依依是祸害了韩飞飞的罪魁祸首,因此二十年来几乎不曾管过她。他猛然间他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甚至把拆迁款用来给她还贷款之后也显得很不在意。

他去殴打周萍的时候,几乎是带着一股绝望和愤恨,被抓进警局,他不吵也不闹,似乎很期待警局能判他坐牢。

韩依依越想越不对,可又联系不到他,这样的感觉让韩依依很无助。

allen的电话在这时打过来,她发呆发了许久,电话铃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在干什么?”allen那边有优雅的钢琴声传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秀场。

“发呆。”韩依依很诚实的讲。

allen轻笑了一声,“有想我吗?”声音磁性又性感。

韩依依不禁有些脸红,哎,她还没有很快适应有新男朋友这个事实,但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很开心,像飘在云彩上。

“没,在想另一个男人。”韩依依自己都没发现,她在向allen撒娇。

allen顿了下,很快恢复了自己想歪了的思绪,恢复了心情,道,“哦?哪个男人啊?”

韩依依听着他玩笑的语气,故意道,“一个大笔一挥给了我三百万的男人。”

allen轻声失笑,一瞬间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是吗?那看样子是很想他了。”

“是呀!”韩依依忍不住想笑出声。

allen那边有人叫他,说的法语还是什么语,韩依依没听出来,很快他的声音又清晰了起来,“你看看我有没有机会花三百万能被你想一下?”

韩依依假装思索了下,“也行,银行卡卡号一会发给你。”

两人同时大笑。

allen又被人催促尽快进场,他语气有些失落,“看来今天只能和你聊这么点时间了。”

“啊。”韩依依看看表,这个时间她该睡觉了,但是allen那边还在白天,“那好吧,正好我也要睡觉了。”

“有没有一种不舍得挂电话的感觉?要不我不挂了?”

“不要不要!睡觉了!晚安!”电话被她很快挂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红到发烫。

·

孙嘉徽最近休假了,她工作时间长,对身体消耗大,积攒了两个法定节假日,决定在入秋前,彻底放松一次。

韩依依就没她这么幸运了,为了运营经理的位置,她这个月结束业绩必须再创新高。

“辉辉,帮帮忙,求你了。”韩依依从侧面环抱住孙嘉徽,孙嘉徽正在啃冰激凌,眼神在墙上的电视机上停留。

韩依依不依不饶,“求你了求你了。”

孙嘉徽终于舍得睨她一眼,“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我这个月忙着晋升,没有时间嘛!”

“晋升了能请我吃饭?”

“当然!”她现在没有还款的压力,在言谈的工资全部用于癌症治疗,插画赚的钱满足日常开支。至于手术费,她在慢慢攒,至于攒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孙嘉徽被她磨得没办法,沉默了几秒,最后人命的点点头。

“你真好。”接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孙嘉徽嫌弃的抹了抹她的口水。

“你说的,存个钱我就走,其他你都处理好了。”孙嘉徽用冰激凌头指指韩依依。

“嗯。绝对的!”韩依依之前的银行卡因为欠款原因被强制执行,碍于欠款已经还清,她的卡需要解绑,她已经按照手续提交了流程,并且打算注销这张卡,和以往过去彻底说再见!

韩依依重新开了一张卡,打算专门为做手术存钱。她前不久接了一套胶带系列插画,一口气画了三组,因为卖了商业版权,净赚了九千。这部分收入属于意外收入,韩依依并不打算计入日常开支里,先存起来,以备后患。公司寄钱过来的时候用的是现金,韩依依没有时间去存。

晋升的事情这个月算是没有着落,因为这个月月初韩依依请假次数过多,导致业绩落下了太多,被隔壁组拿走了销售冠军,韩依依看着销售表,微微叹了口气。

据说,隔壁组的王姐也向赵总提出了职位申请。

韩依依做完工作,拎起包回家。

晚上八点,孙嘉徽急切的敲韩依依的门,韩依依澡都没洗完,随便裹了个浴巾去开门,头顶上还全是泡沫。

孙嘉徽立即关上门,有些神经兮兮的,“一一,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她这副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还有一丝“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意味在里面。

韩依依扭头进了浴室,声音从雾气中传出来,“谁啊?”

孙嘉徽对着浴室喊,“我看到叔叔了!”

韩依依立马冲掉头发上的泡沫,裹了干发帽出来。

“我爸?”韩依依再次重复道,“他去干什么去了?”

“嗯嗯,是叔叔绝对没错。而且我看到他去了保险公司,出来的时候好多人围着他和他握手说再见。叔叔好像在保险公司买了一份保险,金额还蛮大的,不然那帮人干嘛笑的跟个孙子似的。”

孙嘉徽想了想又说,“我还看到,有两个挂经理牌的人都出来了。”

韩依依手里拿着一瓶水,她还没往脸上倒,动作先停了下来。

韩兴旺没病没灾,他的养老保险早几年前就买了,何况拆迁款在他手里应该还有几万块,他不缺钱花,所以去保险公司干什么。韩依依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确定下来,但真正想确定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现在诈骗老人的满地都是,韩兴旺刚刚又失去了全部家产。

韩依依不敢再想下去,韩兴旺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她处在迷雾中,感觉自己离迷雾中心越来越近,但依旧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她必须去找一下韩兴旺。

只是她也不知道韩兴旺现在住在哪里,南城被全部拆迁后,韩兴旺很早就不住那里了,他现在电话打不通,韩依依根本找不到他。

忽然,脑力灵光闪现。韩兴旺的房是周晨给他租的,周晨一定知道韩兴旺住在哪里。

心里又涌上来一股无力感。

她不想和周晨有任何的联系,但是命运像是在弄人,总是要出现各种事情逼着两人有牵连。

心上有了不放心的事,韩依依上班都没干劲,王萌萌一度以为韩依依是因为没有晋升成功而导致了短暂性的情绪低迷。

韩依依的桌子上有个日历本,随着日子在一天天的流逝,距离秋分也没剩下几天。

allen终于回来了,他回到迪海的第一天,先去接韩依依下班去约会。

他说以前身份不明确,吃饭都不敢带她去暧昧一点的餐厅,这次终于有机会拉着她去情侣餐厅。

见到allen那天是一个下着小雨的阴天,韩依依穿了件绿色碎花裙,她打着伞小跑到迈巴赫前,allen接过她的伞,替她打开门,副驾驶上静静放着一束粉色的郁金香。

allen说,他在社交软件上看到的,郁金香是温柔的象征,每个女孩都希望能拥有一束。

韩依依以前最喜欢的花是玫瑰,玫瑰炙热又暴烈,和她很像。其实准确点来说,和以前的她很像。

但她现在有一点喜欢郁金香了。

和allen谈恋爱很舒服,他总是能照顾到约会时的所有细节,偶尔会制造惊喜,工作忙的时候也会主动报备,结束工作会发消息,总之就算一周看不到他,韩依依也能准确的说出他在干什么。

相比这下,韩依依就显得“对感情不负责任”多了,为了晋升经理,她常常不能和他去约会,有时她加班,还要allen过来给她送奶茶。

杨医生最后催促韩依依做手术,可是没有手术费,她只能先靠化疗支撑着。也就是说,她放弃了秋分那天原本定下的手术,

这件事韩依依没有告诉allen,他们的恋爱才刚开始,她想要一份纯洁的爱情,只是心意上的萌动,和任何金钱都无关。

她怕她错过allen,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爱情的滋味。

目前肿瘤被控制在三厘米大小,再支撑一段时间,她再想想办法,凑齐手术费。

日子这么一拖,就到了十月底。韩依依没有去找周晨讯问韩兴旺的住处。她特意抽了一天出来,找到一张南城区的地图,把现在还可以出租的小区记录下来,挨个去问。

韩兴旺不会离开南城区很远,他在南城呆习惯了,不会轻易离开。他和原来的街坊一直都联系,按照他的个性,曾经的邻居大多搬到哪里,他也会住到哪里去。

这么一找,果然被她找到了。韩兴旺看到她后没多大惊讶,妇父女俩见面也没多少话要说,了解彼此最近过的很好,后续也没话再聊。

韩依依特意问了韩兴旺保险的事情,韩兴旺给的解释是他只是去打听一下相关业务,他这个挺爱吹牛的,在销售员面前吹嘘自己有三百万的拆迁款,那帮人像见了亲爹似的围着他,他根本没买保险。

韩兴旺手里钱不多,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也不可能再往保险里投钱。韩依依嘱咐了他几句,韩兴旺嫌她烦,打发她走了。

韩依依想过,她这笔手术费想要凑齐,要么画商业插画画到手骨折,要么连续加班两年不吃不喝累到晕厥。

总之一定是要把类累死,这笔钱才有可能凑够。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笔手术费竟然是韩兴旺拿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