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静起了一个大早,赶去码头渡口拉客去了,因为她听说岛上这两天会有农产品展会,来参加的商人肯定不少,住宿需求也会直线飙升。

还是那块广告纸牌,“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我家的朝阳大床房——金桔民宿”,苏文静的广告牌在一堆广告纸板中鹤立鸡群,身穿黄色长裙的她鹤立鸡群。

在写字楼里做过无数ppt的苏文静深谙视觉效应,特意穿上了这件米黄色的长裙,而周围的拉客的民宿老板们穿的都是常年不变的暗色调衣服。

鲜艳的颜色自然会遭受同行忌恨的眼光,苏文静毫不在意,还嫌自己不够显眼,特地搬来一块石头,站在上面,望着即将进港的轮渡。

这个时候,七八辆摩的也停靠在了港口,他们都是原住民,不忙时都骑着摩托车来拉活儿。因为久经风水日晒,个个脸色黝黑,只有咧开嘴笑的时候才会看到第二种颜色,那就是他们的一口黄牙。

随着一声汽笛,轮渡终于停泊了,拉客的民宿、旅馆老板们蜂拥而上,大包小包的旅客被七嘴八舌的招揽声弄得晕头转向,本来就累得出汗。

有的老板开始了抢人,不管对方是否同意,他们率先抢过旅客的行李,就往自己车上放,旅客不得已只好上了车。

苏文静没有往前凑,并不是她拉不下脸,她认为一味上前抢客肯定抢不过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嘴皮子也没有那些女老板们会兜售。她的拉客之道就是愿者上钩,她举的不是招揽生意的牌子,而是品牌。

果然,从轮渡上走下七八个西装革履的旅客,看他们轻装简行的模样,一定是来参加农展会的商人。这些人脸上带着不容靠近的威严,抢活儿的那一套失灵了,仍凭老板们好说歹说,这些人也无动于衷,自顾自地穿过人群。

苏文静知道机会来了,这些人对住店有一定要求,是自己的潜在客户。于是,她远远地站在路边,把牌子举到头顶,来回踱着猫不像猫狗不像狗的步法,她把自己当成了拳击舞台的举牌女郎。

八个商人被苏文静的广告牌吸引,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径直走到了苏文静面前询问起了价格。苏文静趁机推销起自己的民宿如何如何地干净,房间的布局采用的什么设计风格,还介绍了民宿的营养餐。

但是客人对那些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只要求安静就够了。价钱很快谈妥了,但是问题出现了。

“这么远的距离,你没有安排车接送吗?”一个胖乎乎的商人问道。

众人虽然轻装简行,但是都是西装革履,根本没有走远路的准备。苏文静还从没有想过这问题,她想象中的拉客,就是给背包客带路,反正背包客都是步行的爱好者。

“稍等,我打电话叫滴滴。”苏文静刚拿出手机,才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滴滴。

八个客人互相低语起来,有几个开始转头回看其他民宿老板,眼看到手的顾客就要流失,苏文静打了一个招呼,跑到了那堆摩的司机面前,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招呼过来了。

“不好意思各位老板,岛上交通确实不方便,如果不嫌弃,委屈一下,我们坐摩的吧,其实这里距离我的民宿没多远了。”

看着苏文静一脸抱歉的样子,众人于心不忍,只好无奈地坐上了摩的,但是刚好够八个人,没有苏文静的位置。

“师傅,你们都知道我的民宿位置吧,就在老金街中药铺对面。”苏文静提醒着。

几个摩的司机普通话不标准,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一溜烟载着客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文静拿着手机计算着这一票的收入,八个顾客,四间标间,展会是两天,他们要连住两天,加上用餐费,是一笔客观的收成。

但是回到民宿,大厅里空空如也,只有苏萱萱在无聊地画着画。

“宝贝,客人呢?”

“客人?”苏萱萱也看看四周,突然想起来,“奥,刚才来了七八个骑着摩托车的伯伯,他们进来喝了一杯水就走了。”

“他们没把客人带来吗?”苏文静意识到一股不祥。

“来了,但是还没有进店,就被莫小胖他爸爸给劝走了,妈妈,你要去哪儿,我饿了!”

苏文静一脚踹开莫老板的民宿大门,叉腰而骂,“莫老板你给我出来!半路抢客,连规矩都不讲了吗!给我出来!”

见无人出来,苏文静抄起莫小胖的滑板就往桌上敲,终于莫老板露出一张毫不知情的脸。

“你这个疯女人,敢在这撒野,知不知道这座岛姓什么!”莫老板路起袖子,本想赶走苏文静,但是之前的八个客人也闻声出现,他不好意思对付一个女人,只好佯装发火。

“这八位是我的客人,你凭什么带走,人家都进我店门了,莫老板,做生意可不是这个做法吧。”苏文静故意说得很大声。

“主随客便,我开出的价格比你的便宜,人家既然还没有交押金开房,那么这买卖就还没有落锤,怎么?人家不能临时改主意啊?你要强买强卖啊?”莫老板剔着牙,样子得意极了。

苏文静转头看向那八个客人,那八个客人也感到不好意思,默不作声,只好进了房间。

“你今天随随便便就跑到我家里来,还弄坏了我儿子的滑板,放在以前,你不赔偿道歉这事没完,”莫老板脸色一变,露出坏笑,“不过嘛,最近你跟饮白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虽然他们也辟谣了,那都是孩子乱说,但是,我当时可真把你当成了我们莫家的儿媳了,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以后做事不要想着吃独食,在这岛上凡事都要讲个人情世故。”

苏文静可没闲工夫听他乱绉,气呼呼地往家走,嘴里诅咒着莫老板,这一回她输了,但是下一次她一定加倍赢回来。

经过药铺时,正好赶上莫饮白走出门口,苏文静也没给他好脸色,毕竟都是莫家人,爱屋及乌,气话说出了口,“没一个好东西。”

“站住!”

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莫饮白的命令,苏文静转过身,阴阳怪气地,“我可没骂你,你要是自作多情我也拦不住。”

莫饮白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啊,老娘正在气头上,一点就着,他竟然故意找茬,那就奉陪到底。苏文静一步跨进了药店,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一副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气势。

“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是这种状态?快要爆发的火山一样。”莫饮白浅笑着,倒了一杯茶,坐在了苏文静对面,不过他没有把茶递给苏文静,而是自斟自酌起来。

“有事快说,老娘忙着呢。”苏文静受不了莫饮白脸上的冷笑,让她浑身不自在。

“昨晚,你下手很重,她老人家很疼。”

说到一半,莫饮白不说了,轻轻吹着杯中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等着苏文静招罪。

可是苏文静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老人家是谁?难道是昨晚又梦游了……想到这里,苏文静心虚地在藤椅上挪了挪屁股,感觉针扎一样不自在。

“我……我下手很重吗……”苏文静试探着问起来,“我昨晚喝了点酒,喝多了,好像撞到了一个人,你爷爷他老人家严重不?”

“是我奶奶,你捏了我奶奶的脸。”莫饮白纠正道,“人没有大碍,但是脸面过不去,你应该知道我们莫家在岛上的势力,受此大辱……”

他不往下说了,故意留个悬念给苏文静,苏文静领会了,“好,改天我带着礼物登门去道歉。”

“她见到你会更生气。”

“那你想怎么着?”

莫饮白站起来,站到了苏文静的身后,“你好像每次见到我都是浓浓的火药味,我要你以后见到我态度温和一点。”

“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这是我的个人自由。”苏文静哪肯在一个臭小子面前屈服,“就算你们莫家家大业大,我也不会夹着尾巴做人。”

“如果说我有办法治你呢?”莫饮白解开了领口处的扣子。

“你想干什么呢!”苏文静莫名紧张起来,难道这小子是个小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