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原承天刚才所立冰柱轰轰一阵巨响,就落下无数冰块来,大帝急忙再加持仙风一道,维护住冰柱,但心中烦忧更甚。

原承天只悟得一个化字,虽化万物,却无法持久,那三柱迟早要断。仙庭明知形势极危,却怎的如此迟慢?

又过了数个时辰,那火珠亦现危情,大帝正想上前加持,哪知冰柱金柱忽的齐齐发出一阵巨响,二柱同告断折。

大帝不得已,只能上前一步,将身子一躬,便有百丈多高,再一躬身,其上半身便已没在黑云之中,原来大帝现出法像真身,来亲自持这崩塌的冥界。

那冥界之重,实不知几万万岳,如今三柱皆断,非得大帝亲自支撑不可。但大帝就算修成无上神通,若是只凭肉身支撑碎域,岂能持久,多撑一刻,便损千年修为了。

原承天叫道:“大帝,有四象旗神鼎在此,为何不用?”

大帝轻轻叹了口气,道:“承天,此中深意,你心中揣摩便是,又何必多言。”

原承天听到此言,心中一凛,暗忖道:“莫非是仙庭忌惮大帝神通,想借此机会损其修为?若是如此,那着实太过无耻。”

但如今世尊既殒,那大帝就是诸界最高主宰,大帝心中若有私念,便是亲自掌控仙庭,亦是不在话下了。因此仙庭忌他大能,倒也合乎情理。

大帝想来深知此意,便弃诸宝不用,亲自来支撑碎域,借此损去数千年修为,也好打消仙庭诸多大能的忌惮之心,其为天下苍生,仙庭和睦的良苦用心,令人感佩不已。

九珑心中亦替大帝报屈,实不知大帝需要撑到何时,损去多少修为,那仙庭诸多大能才会心满意足。

只可惜她就算不顾原承天阻止,强施天课神算,只怕也算不出仙庭诸多大能的心思,也只好长叹罢了。

原承天虽有四象旗神鼎在侧,却不敢违逆了大帝的心思,去用这诸宝支撑碎域。他转身对任太真与九珑道:“太真,九珑,我等虽是修为低微,但怎能让大帝独自受屈,就算难效微劳,也需向仙庭明白我等同生共死之心。”

九珑任太真齐齐点头道:“正该如此。”

三修同时纵上天空,原承天拔开黑云一瞧,只见大帝已化成参天巨人,双手呈托举之势,却没入一团白云之中,也瞧不真切,但白云之中,必是冥界碎域无疑。

原承天瞧见白云,知道冥界碎域已然合体,否则必有浊气下沉,怎会现出白云来。

瞧见此景,原承天暗赞大帝大能无及,那大帝就凭一已之力,将冥界碎片弥合,这样的神通难怪为仙庭所忌。

他正想纵上白云一探究竟,忽见数道金光自空中落下,金光之中,有四名金甲神将托着一根参天赤珠缓缓落将下来。

原承天暗道:“冥界即将弥合,神柱方才送到,仙庭行事,着实令人齿冷。”

但此刻若是纵性而为,责仙庭办事不公,不但与事无补,也就此结下怨仇来。便结私仇也就罢了,但日后五界多事,必有用得着仙庭之处,若结下怨仇来,岂非是诸事不便?

原承天想到此处,只好暂抑心中不平之意,上前含笑揖手道:“神尊辛苦了。”

四神金甲神将之中,有一人笑道:“此乃份内之事,何必多言。”

另三名神将则默默无语,在那里低眉垂首,面上似有愧色。

原承天心道:“看来仙庭之中,自是大德者居多,只叹神执偏私罢了。”

这时任太真亦上前来,四名神将见了,反倒上前见礼,比起原承天来,却亲热了不少。

原承天心中明白,任太真为创世世尊亲制的十名玉人之一,神执之位动摇不得,一旦回归仙庭,必正神执之位。故而神将见着任太真,自是不敢得罪了。

而自己虽为世尊分魂,放着仙族两位仙尊大能分魂在彼,又是脱离了天地索缚的,诸神将反倒不便亲近。只因世尊主魂之争,又怎是随意参与的,自是避得越远越好。

而九渊大帝便因态明确,又因修为极高,这才令仙庭所忌,此中争斗之情,着实微妙的得紧。

任太真于四名神将之中,倒是认得一半,他心中替大帝含愤,便道:“你们来的倒是早。”

四名神将面面相觑,神情颇为尴尬,一名神将叹息一声,道:“任神执,我等位卑言轻,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你需怪不得我们。”

任太真刚才脱口而出,心中已生后悔,实不知这任性一言,又会为原承天惹下怎样的因果来,忙改颜笑道:“难得相见,刚才作耍罢了,只是明明是四根神柱,怎的只送来一根。”

一名神将道:“其他三根刹时便到,先将此柱撑将起来,从容等候便是,也免得大帝劳苦。”

任太真忙道:“速请诸兄立柱。”

那一根神柱,就要用四位金甲神将托举,足见其份量了,任太真与原承天便想相助,亦是无能为力。

这时四神将便掠下黑云,在那里立起神柱来,片刻之后,那神柱立得稳了,四名神将齐唱真言,赤柱就从黑云下端缓缓升起,穿过重重黑云,没入白光之中。

又过了片刻,大帝道一声:“有劳了。”就将顶天立地的法身收起,复又化成常人相貌。只是他虽是面带笑容,可谁都能瞧得出来,大帝面上神光黯淡,略显倦色。此次独力支撑冥界,也不知耗去多少修为。

一名神将道:“大帝,神柱托送来迟,耗了大帝修为,还盼大帝勿怪。”

大帝笑道:“不怪,不怪,只不过你等需向青龙言明,此事过后,这四柱我暂不会还他,五界处处不稳,随时有崩塌的可能,有了这四根神柱,我也好从容应付,就不必事事劳烦青龙了。”

四大神将相视一眼,其中一名神将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另一名神将抢先道:“大帝既然开了口,青龙神尊也不便拒绝,既是如此,这四根神柱就暂留九渊,供大帝使用便是。”

那神将见同伴开了口,又怎好再驳回,只好悻悻然闭了口,不免向他神将横目了一回。

大帝瞧在眼中,只当不知,负手抬头,瞧那神柱的气像。

那冥界经大帝托举,已有弥合之势,再经这神柱撑住,自然弥合的更加快了,就见身侧的黑云愈发淡薄起来,空中白云缭绕,灵气已生。

这时又见金光垂落,另有四名神将护着第二根神珠到来,大帝忙吩咐立起神柱,那冥界更是不动不摇,稳若泰山。

此后另两根神柱亦线络绎送到,但冥界此刻已然弥合无缺,这两根神柱便用不着了。

那神柱用一次,自然就会多一分损耗,留着两根神柱不用,以备急需,也是理所当然。

原承天瞧见此景,心中道:“两根神柱就足以支撑冥界,大帝却要来了四根,可见大帝心中,早知仙庭会来谋算他,因此也趁机谋算了仙庭一回,多要了两根神柱。只不过大帝要此神柱,那是一片公心,仙庭送柱迟缓,却是只逞私欲了。”

诸神将已将神柱送到,实不敢在这九渊久留,就向大帝与任太真辞行,那原承天虽在身侧,诸神将却是视而不见,所谓世情凉薄,也不外如是了。

原承天暗道:“刚才四象旗忽的断折,如今诸多神将又不敢与我见礼,可见仙庭两位世尊分魂中,最少有一位已对我有所提防,我便是离了昊天,飞升仙庭,免不得又是一番波折。”

虽知前途千险万阻,但经此一事,反倒更增执掌仙庭之志,两位世尊若真个儿是一片公心,凡事皆为苍生计也就罢了,自己也可乐得不理,如今瞧来,两名世尊分魂行事,颇有不公之处,那仙庭交在他们手中,又怎能安心?

诸位神将去后,天地一片云白风清,大帝早将刚才的不快忘却,抚掌笑道:“冥界沉而复立,也去了我一桩心事,又得了四根神柱,其后再有变故,我也可应付从容了,妙哉,妙哉。”

诸修心中想道:“大帝之心,唯苍生而已,不知那仙庭诸多大能听到此言,心中是否有愧。”

这时远处黑云滚滚,正有人分开黑云,向这里来了,原承天知道是风宗逊与猎风到了,心中甚是欢喜,急忙纵身向前。

远远瞧去,那一行人中,为首者乃是一条乌龙,正在那里摇头摆尾,分开黑云浊气,乌龙身侧,则立着猎风,也是现了三十丈的法像,助乌龙分开黑云。

而两者之后,则有十余名修士,其中素古二老赫然便在其中。

原承天忙迎了上去,与素古二老见礼,二老早从猎风那里,得知原承天率众来九渊相救一事,心中怎不感激?自是称谢不已。

原承天笑道:“另有一桩喜事,二老向那处瞧瞧,那人又是谁?”

任太真面则微笑,正立在远处,瞧见素古二老,亦是感叹不已。

素古二人见到任太真,急忙上前跪拜见礼,任太真乃天灵宗创宗老祖,素古二人的辈份,实不知差了多远,自是该跪拜的。

这边跪拜了任太真,忽见一女上得前来,盈盈一拜,道:“素长老,古长老,九珑在此。”

任太真见九珑与素古二人见礼,忽的想起一事来,不由得大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