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亿年面露不舍,手紧紧环住花盆,据理力争。

“小师弟嗅觉比常人弱,他肯定闻不到这气味,放这里没事的。”

“放这里你来闻更危险!兰亿年你松手!”

“小师弟过去一个月闻惯了血腥味,要想念肯定也想念血腥味,肯定不会对这香气上瘾的!”

“你刚才还说他闻不到,为了留下花,你都语序颠倒神志不清——兰衣烟你压住他,我去把花还回去!”

一顿鸡飞狗跳的缠乱打斗,司嫣兮和兰衣烟合力压制兰亿年,抱着手中小盆花拔腿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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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衣烟出息了。

这玩意儿从大祭司花园里偷来的。

司嫣兮心惊胆战地抱着花,只觉得千金重,砸坏了她可赔不起。

小蓝花可可爱爱地藏在盆里,小小的一朵,杀伤力竟然那么大。

司嫣兮捧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看来确实只有兰亿年是这花的吸引对象,精准下毒哈。

司嫣兮抱着花往外走,途径十二门时慢下脚步,干脆又绕到诡谲门附近,也不知道占琴落今天是不是从这里出来。

司枝涟只说他会回来,说法还挺奇怪的。

司嫣兮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要出来的迹象,春雷闷闷作响,她想着还是先把花还了。

她往回走,路过修炼殿,此处人迹罕至,殿内有非常珍贵的活水灵泉,往往是负重伤的人才会到来,司嫣兮好奇地沿着殿外多走了一圈,听见男修们流里流气的声音:

“新来的男修?长得这么标志,你是女修吧?“

“你是哪个门的?我是六门,这回出任务拔头筹的,你要不要跟我混?在宗门里,咱们一到六之间更要互相帮助才行啊。”

“欸欸欸,你小心点,受伤了?还是看见哥几个身子都软了?”

“让开。”

熟悉的清冷嗓音,司嫣兮脚下一顿,往声音方向看去,三五个男修正团团围着一人。

司嫣兮一瞬间呆住。

让她撞上剧情了!这群【——】趁着占琴落柔弱可欺时围堵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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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堵占琴落的男修们一开始没打算对占琴落下手的,大家都刚从清静泉内出来,正是身体素质极好的时候,就算这位面生的弟子美得勾人视线,也不至于贸然下手。

只是不知怎么的,一群人擦肩而过笑闹之时,少年像是突然受伤了,人软软地驻足停下,见色起意的心一下子蹿上脑门。

几个人对视一眼,没忍住地就缠上了,果然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一人抓住占琴落的手,乐得更进一步端详美人相貌,脚边掉落一道灵符,沿着他的腿向上爬。

男修一把扯下灵符,回头怒视,一眼见不远处站着位女修,是二门的司嫣兮。

冤家路窄啊,二门有个兰衣烟就够烦人了。

男修没好气道:“又关你什么事啊?”

司嫣兮微笑:“我师弟,不关我的事?”

男修撕了灵符:“行。那你看紧点,回头别让你柔弱的小师弟再有什么落单的时候。”

司嫣兮往廊道走去,与不服气的男修们擦肩而过。

她停驻脚步看他们骂骂咧咧地消失在拐角,心底忍不住愈发认同兰衣烟的窗纸小礼,宗门里惹人厌的人真不少。

司嫣兮走向占琴落,在她进廊道的一瞬间,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来了。

悬挑向外的屋檐底下,周遭顷刻安静下来。

青石板沾湿小块,大小不一的石块堆叠。

青苔夹杂其中,顽强地向外生长。

一段时间不见,占琴落又高出她许多,身上的锐气和肃杀气增长不少,他看起来不太舒服,肩膀微侧抵着墙,垂落的手握起了拳。

司嫣兮一下子心疼了,不知道他在诡谲门里经历了什么,是不是真如司枝涟所说,被人欺负。

她看见占琴落垂在身侧的手,漂亮修长的手指,因为被刚才那些人握在手里,清瘦的骨腕上压了一圈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惹眼。

触摸可以回血。

只要轻轻碰一下他的手,她的1立刻可以变回正常数值。

再也不用午夜梦回又回到漆黑的地方,午睡也睡不安稳,不知何时就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

他才刚从诡谲门逃生出来,她就迫不及待要碰碰他,让他替她续命,这样的行为和刚才那群人有什么区别?

占琴落的身影微微一斜,弱不禁风似的要往后倒,司嫣兮捧着花盆要去扶他的肩,“你没事吧。”

占琴落蹙着眉往后退了一步,司嫣兮纤细的手晾在空中,尴尬至极,慢慢地收了回来。

“我明白。你没那么想见我。”

司嫣兮捏了捏手心,盯着地上被雨水打湿的石子看,“我先退下,具体的解释我写了封信,晚点交由兰衣烟转交给你,你心情好点再拆开来看。”

“……”

她偷瞄他一眼。

微湿的墨发划过精致的容颜,占琴落低垂眼睫,眼角有些飘红,看起来湿漉漉的,水光潋滟得又好看极了,无意识勾人的魅惑。

司嫣兮有点看出神,呆了一会,回过神惊觉他状态不对劲。

占琴落肩背抵着墙,身体紧绷,胸膛微微起伏,轻喘着气,薄唇紧抿却仍溢出一两声低低的闷声,难受得如同在忍耐疼痛苦楚。

司嫣兮顾不得他的不愿意了,若是旧伤发作,得赶紧带他去找司枝涟。

司嫣兮伸出手,手上捧着的小花盆朝外倾斜。

零零落落泥土洒出,司嫣兮反手扶住。

灵光一闪,该不会是这花吧。

她看看占琴落飘红的眼角,看看花,再看看占琴落难以忍耐握紧的拳,躲避她视线往后退的动作。

“气味?”

占琴落很轻地点了点头,视线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瞬不瞬的不肯放,仿佛让他难耐的香气是来自她身上似的。

啊啊啊啊!

她差点忘了手上这小玩意儿的厉害。

和兰衣烟说的不太一样?这花不该对占琴落起作用。

左右找不到别的可能性,司嫣兮只得先作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这花,这就拿走,等会你就好了。”

“你赶紧回去,大家都在等你呢。”

“那我先走了!”

司嫣兮撒腿就要跑,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沉默的身影冷不丁地靠过来,力道很重地将她往怀里带。

占琴落从背后捞住她的腰,温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

司嫣兮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占琴落轻喘着气,抵着她的肩颈,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颈侧,酥麻触电的微颤如同过电。

缠在腰上的手修长有力,漂亮的手指压在她柔软的腰间,甚至指节摁压时带出轻微的疼,酥酥麻麻的,她很轻地吃痛一声也没能让他放松力道,仿佛抱着她会让他安心似的,越抱越紧。

僻静的小道,斜风细雨打在檐下,雨水溅起,打在司嫣兮还抱着花盆的手臂上,在被拥抱的热度之下也变得热暖。

像是确认了她不会再走,身后人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如同凶残的猛兽被安抚下来,乖顺又温和。唯独环绕在腰上的手炙热有力,缠得更紧,更紧。

司嫣兮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占琴落清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很轻很温柔地念了一句,“师姐……”

第18章

春雨阵阵,树叶更加新绿,一阵摇晃,抖落在松软的青苔上。

万籁俱静,石板路上奏起淅淅沥沥的声乐,司嫣兮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杂乱不堪地乱撞。

清冷的气息拥抱着她,司嫣兮的耳根微红,陶盆上的手指快掐进花朵上去,她压抑着急促的呼吸,脑子里嗡嗡一片,身后的人出奇地安静下来。

睡着了?还是被花毒晕过去了?

司嫣兮试探性地轻声:“占琴落?”

带着一点点沙哑的回应,“嗯?”

司嫣兮试图移开腰上修长的手,“还醒着就把手拿开。”

“不要。”

占琴落在她的颈边蹭了一下,抱着她像抱着柔软的织物,声音带着点放松惬意的倦意,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司嫣兮不敢置信,去一趟诡谲门,当真学坏变叛逆,师姐的话都不听了。

她偏头要去看他,稍有要脱离他掌控范围的意思,人就被捞紧了一点,他的声音温柔,像在诱哄,“师姐安静一些。”

还让她乖乖给他抱?

司嫣兮好气又好笑,“你抱得太用力了,很不舒服。”

背后的声音闷闷的,“是师姐要走。”

“是你抱得太紧才会想走。”

绝美少年轻拧着眉,似在迟疑,片刻犹豫,缠在司嫣兮腰上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司嫣兮作势要去掰开他的手,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稍微松开,往后退了些,留出不到一掌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