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都坐下说话吧!”

听到这话,方玉华段亦斌夏娥面面相觑,唯有杨棠轻笑一声,还真就大喇喇地坐到了薛怡对面,指着其中一个斟满的茶杯道:“可以喝吗?”

“当然,请用。”

杨棠立马举杯,浑不在意茶温,一饮而尽。

“扑哧!”

薛怡却骤然笑了出来:“这茶得放凉了喝。”

正欲落座的方玉华仨人听到这话,多少有点替杨棠尴尬。

杨棠本人的脸色却丝毫未变,淡然道:“我只是口渴而已。”说着,又端起另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一饮而尽。

薛怡见状,脸色微变道:“外公说你是个拗人,原本我还不信,可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杨棠摆手道:“不是我拗,而是有些人太自以为是了,常常把自己的意志加给别人,还美其名曰,为人着想,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言语间,他又端起第三杯热气滚滚的茶,放到嘴边吹了口气,然后搁到薛怡面前,“茶凉了,喝吧!”

看着转眼已经冰冻上的茶杯,薛怡有点呆滞,她没有想到杨棠还有冰系异力。要知道,她外公高老给她的资料上,杨棠的特殊能力绝没有冰这一项。

“别蹙眉瞅着我,你才十七岁而已,太老气横秋不好!”杨棠哂道,同时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平滑的额头,“抬头纹一旦上了额,想要把它弄下来,可就不好弄了。”

薛怡闻言瞪他一眼,道:“我可没有抬头纹……”

杨棠不依不饶道:“照你的性格,十年之内就会有的。”

薛怡再次蹙眉,不悦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杨棠却抚掌乐道:“你瞧瞧,又来了,又开始埋抬头纹了。”

薛怡顿时绷起了脸蛋,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这就对了嘛,你看庙里的佛祖就你这样,面无表情,这样子才能长生!”杨棠怪里怪气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啊?”薛怡终忍不住发了脾气。

方玉华段亦斌他们索性不坐了,反而退远几步看杨棠跟薛怡在石桌边唇枪舌剑,就当看话剧了。

“没什么意思啊!”杨棠双手一摊道,“事实上,我在等你给答案。”

“什么答案?”薛怡故意装傻。

“你说呢?你不会不清楚我带着人大老远跑云生园来的目的吧?”

薛怡顿时沉默了,半响,她才道:“如果我不答应加入特能部,你是不是会像对付郁望尧那样对付我?”

“哪能呢,你有高老护着,我哪能对你动手动脚的。”杨棠说出令薛怡和方玉华他们都感到意外的话,“况且,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的异力是什么咧!”

薛怡啼笑皆非道:“我有外公护着,你不敢动我,却把郁望尧的异力给封镇了,这算什么逻辑?”

“正常社会人的逻辑,双重标准,欺软怕硬,有什么不对吗?”杨棠皮笑肉不笑道。

薛怡道:“如果搁其他人身上,这很平常,但搁你身上,就有点怪诞了。你不像……”说到这儿,她歪了歪螓首,端起手边的热茶轻呡了一口。

伸手把那冻成一坨的茶杯拿过来,一饮而尽,杨棠追问道:“我不像什么?”

瞥了眼杨棠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茶杯,薛怡的小心心抽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老话说,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可怎么看,你也不像能屈的那种人!”

杨棠哑然失笑道:“你是在拐弯抹角骂我不是大丈夫吧?”

“我没那个意思。”薛怡摇头道,“我是想说,你就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不不不,这比喻也不太恰当……应该说,你应该是……唔……”

“行了,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了。”杨棠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咱们不扯这些旁的行不行?还是说正题……特能部,你入、还是不入?”

薛怡当即闭上明眸,运了运气,重新睁眼与杨棠对视,郑重道:“我加入。”

杨棠不置可否,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淡淡道:“你还算识抬举!”

薛怡撇了下嘴,道:“杨队,据我所知,你们来申海搜寻的目标是七个人,最后那个捡破烂的,你打算怎么弄?”

“这不是你一个新人该关心的问题……”

“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已经有打算了,今晚就能把他找出来,总之你别管!”

“行,你不想我问,我就不问。”薛怡浑不在意道,“但你们来了我家,大家现在已经是同事,晚饭我总得招待一顿吧?”说着,她抬起左手,对着皓腕上的水晶表吩咐道:“让厨房准备晚餐,至少十二道主菜。”言罢,再度示意方玉华她们都坐。

在场所有人都喝过一轮茶后,薛怡道:“杨队,你觉得我家周围这环境怎么样?”

“还凑合……”杨棠随口答了一句,令薛怡脸色有点微妙的难堪,幸好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看周围的地形和草木分布,也许此地晚上还有点意思。”

“晚上?”薛怡愕然。

杨棠一指西北方的山脉,又转而向东南望去:“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那边是生态湿地,再向东,就该是海上了,而云生园附近(应)当有活水流过,对吧?”

“没错。”薛怡先点了点头,随即不解道:“可这……有什么问题啊?”

“没问题啊,我只是想说这里算是风水宝地,利文昌、出贤人!”说到这儿,杨棠朗声道:“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境,云生结海楼。”

薛怡闻言,明眸大亮,喃喃重复道:“月下飞天境,云生结海楼……”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人不会飞啊!”

与此同时,杨棠手机响了。师雨来电。

“怎么样雨哥,你们的两个目标都见着了吧?”

师雨气急败坏道:“见是见着了,第一个爽快地答应加入我们,可第二个牠玛德被俩外国佬给忽悠跑了。”

“什么?!”杨棠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你们现在人在哪儿呢?你们见的第二个目标是……”

“我们在闵行区南边,再向南看,能望见黄浦江,这第二个目标姓牟,他牠妈想借外国佬施压,逼咱们提高待遇跟条件,当时阿永说他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姓牟的就跟外国佬跑了,眼下离开已经六七分钟了。”

“好的,我已经基本猜到你们在哪一片了。这事我来处理。”说完,杨棠直接挂了电话。

段亦斌忍不住问了一句:“师雨他们那边出事了?”

“是有点小麻烦,你陪着她们几个,我去去就回……”说着,空爆响起,杨棠已然身在十几米高的半空。

“嘭!”“嘭!”“嘭!”“嘭!”……

一连串音爆声后,天空中已不见了杨棠的身影。

夏方二女见怪不怪,旁边的薛怡却一下子呆住了:“这、这是……”

段亦斌解释道:“刚才那招,老杨称之为[月步],跟武侠小说里的轻功差不多。”

杨棠很快到了徐汇区上空,而徐汇区的西南面就挨着闵行区。杨棠也懒得再往闵行那边去,直接窜上更高的天空,悬停于白云之上,圆球形的念力场开始向外疯狂地扩展变大,不多时已经笼罩住了整个申海区域。

少倾,念力场开始下压。念力场范围内的普通人还没什么太沉重的感觉,可但凡异力觉醒者、甚至异力者,都感觉泰山压顶般的重势压在心神上,哪怕想要动念算一加一等于几,其心算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了一百几十倍。

特能局。

只一瞬间,楼内的大部份办事人员就感觉身心俱疲,仿佛刚被几十条壮汉轮过的小媳妇,整个人不止身体受到了摧残,精神上更是麻木,脑子已经无法思考。

之前接待过杨棠等人的张副局恰是普通人,看到本想给他送文件的家伙木立在门口,也不把手上的文件递到他办公桌上,等了好几秒也依然如此,他终于忍不住喝叱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想不想干了?不是,你眼睛看着我,听不懂人话是吧?看着我……”

云生园。

薛怡正在泡第三巡茶,可她端起水壶倾倒时,念力场就压下来了。这下子,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一直保持着倒水的姿势,灌满了一个茶杯而不自知,还在继续往满杯里倒水。

嗯,准确地说,她也不是不清楚自己倒满一杯水了,可问题是,她的潜意识虽然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但她控制身体的思维却发不出动作指令,或者说,发布的动作指令执行起来卡顿得要死。

不止薛怡,就连段亦斌几人也是一样,不过他们坐在石凳上,客随主便,薛怡这个主人家既然没倒好茶,他们不喝也就是了,虽然像一尊尊石像般呆滞,却也不会出大糗。

闵行区,紫藤园外一处路边咖啡馆。

“棠老大那边怎么说?”

“看把你急得……杨老大发话了,这事他亲自解决……”

话还未说完,辛永师雨以及此刻就跟两人坐一起的周姓目标人物,不约而同地感到脑袋发沉。这种发沉并非有人按压他们仨的脑袋,而是精神上的沉重,如负山岳,又好像电压陡然掉到低点,代表生命的灯光瞬间昏暗发黄,有种随时都可能泯灭之感。

师辛二人相互瞪着眼,眼中尽是骇然之色,他俩已然大略猜到这是怎么样一回事,但整个思维的运转差到了极点,根本无法作出任何有效的表达。

坐在边上的小周反而比他俩稍微好一点点,但说话也成了结巴:“这、这这……到底……底怎么……怎么回……回事事?”

申交大,闵行校区。

牟礼跟俩大洋马进了留学生公寓,正想问她们住几楼,话还没出口,就感觉不对了。

“嗡……”

无形的压力加诸在三人身上,令他们僵立在了楼梯口。

恰在此时,有几个外国男生从楼上下来,白种的黑种的都有,见三人木偶似的站在那里,不禁吹起了口哨:“唷~~娜莎,你们俩又换口味啦?”

“这家伙看起来好瘦,能经得住你俩折腾吗?”又一个白种男生开了句玩笑。

“说不定人家天赋异禀,让我来摸摸看,顺便量一量!”一个黑人学生嬉皮笑脸地靠向了牟礼,大黑手更是往牟礼的胯下探去。

牟礼见状,急得差点没哭出来,怎么这帮该死的外国男生屁事没有,而他和两匹大洋马却只能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殊不知,杨棠的念力场针对的就是精神力异常的家伙,他在心里设置了一个精神力筏值,一旦超过这个标准,念力场就会起到压制作用,并且超出越多,压制得就越厉害。

“别别别……别过过……过来!”

牟礼好不容易用英语磕磕绊绊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黑人男生却仍向他靠过来,同时还嬉皮笑脸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眼看着黑人男生的手就要捱到牟礼的裤子了,现场却“嗙”一下闷声炸响。

“啊啊啊啊……”

下一秒,牟礼和两匹大洋马同时惨叫声起,又几乎同时朝地上倒去。

“怎么回事?!”

“我还没碰到他!”黑人男生赶紧举起手向同伴表态。

“LOOK!你们快看!”

男生们循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骇然发现牟礼三人的双腿都齐齐从膝盖处反关节折断,这也导致了他们仨倒地。

“三人的腿断得这么整齐?太奇怪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要不要报警?”

“我看还是先替他们叫救护车吧!”

面对在地上惨叫的三人,一帮外国男生倒是没有直接丢下人跑掉。

牟礼仨人仍无法利索地动作,除了单音节的惨叫,其他说话或动作在此刻都毫无意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牟礼和其中一匹大洋马都穿的是长裤。此时,两人的膝关节看上去很怪异,却没有婐露出来,而剩下那匹穿短裙的大洋马就不太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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