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边。

“妺儿,假如~”伊挚的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假如什么?”

“假如有一天,你不再拥有这一切,千万不要怀疑挚的心,我希望你不要变。”挚轻声的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假如~假如你们夺取了履癸的大夏江山,就如当年后羿那样?”

妺喜眯起眼睛,睫毛显得更长了,迷离地看着伊挚。

“娘娘!”挚说着就要起身。

妺喜一把抱住伊挚的脖子。

“你不要紧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不过履癸那么强,他在位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打败大夏。“

“商国并没有如此野心~”伊挚对妺喜解释了一下,不想和妺喜再说这个话题了。

女人不是傻子,只是很多事情不愿意去想你们男人那些事情而已。如果我们不是彼此什么心事都可以说,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呢。商国的天乙有没有如此野心,我觉得你有!”

伊挚顿时身体又僵硬起来。

妺喜格格笑了起来,“挚,我在你怀里,不是在朝堂,你不要这么紧张吗,我不知道你心底的野心有几分为了我,我不希望你那么辛苦!”

“为了你,挚付出什么都可以!”

妺喜的呼吸轻柔地吹到伊挚的耳朵中,伊挚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此时的一切。

“我不希望你对我交出你全部的心,你只要把对我的那一半心都给我就好了。我知道你还是最喜欢我的。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当然记得,你照亮了我的心~”

伊挚想起了第一次进宫见到妺喜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妺喜的气场让自己手足无措象一个傻瓜一样。

即使当年见莘王女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伊挚当初就感到妺喜娘娘能看透自己的一切,是自己的女王。

洛水河畔,那棵不知有多少年的大柳树浓密的柳丝后面,二人依旧在窃窃私语着。

“我见过很多男人在我面前的样子,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竟然变得不自然了,你那种谦谦君子的气质,让我几乎不知道如何站立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这样,无论是仲虺哥哥,还是王霸天下的履癸都没给我这个感觉。”妺喜似梦似呓地说着。

“无论最后会怎样,都要感谢上天让我们彼此遇到,原来人生还有这样一种感觉,这样一种眷恋。”伊挚抱紧了妺喜。

伊挚两个人依偎,直到温暖的夕阳沐浴着整个大柳树,树叶都被染成了金色,夕阳西下,最后一道晚霞的影子消失在洛水之上,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春草碧色,春水绿波。

送君洛水,伤如之何~

两个人就要分离了,人总是要得面对现实。

这一日又是大朝。

履癸随心所欲的大兴土木,搜刮天下财物放到倾宫之中,大部分人只能保持沉默,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关龙逢自从上次差点被火烧死,一病不起。最近随着身体慢慢康复之后,听了费昌的苦劝,从此不再公开顶撞履癸,一直平安无事。

大修倾宫之后,天下百姓都能每天看到倾宫中灯火通明,关龙逢更是能够看到。

长夜宫中如何奢华,关龙逢只是听说过而已,倾宫的巍峨奢华可是天下人都有目共睹的。

“再不劝谏大王,活着也就和死了就没什么区别了!”关逢下定了决心。

如今的朝堂之上,费昌也不直接反对履癸,伊挚自从来到了斟鄩,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伊挚身上,伊挚不说话,其他大臣基本上也不说话。

赵梁、姬辛和武能言等几个觉得终于斗败了费昌这些老骨头,在朝中平日更是飞扬跋扈。

履癸本来上朝就是走个过场,这一日没什么事情正准备散朝。

“笃~笃~”履癸听到声音不禁朝殿下看去,是拐杖杵在地上地声音。

一个白发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朝堂正中间。

“嗯?这是谁?怎么有点眼熟。”履癸嗯了一声。

关龙逢如今须发已经纯白,走路都走不稳了,袍袖之下的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

当关龙逢一发出声音,满朝文武大臣都惊呆了。

“倾宫之成,耗费一载,累杀民夫数千人,天下各国的财宝都被搜刮殆尽。

夫人君者,谦恭敬信,节用爱人。故天下安而社稷固。今君王用财若无穷,累杀百姓巫术。惟恐君之后亡矣!”关龙逢厉声直谏。

“啪!”履癸重重的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大殿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人心已去,天命不佑,大夏亡在旦夕。大王难道还不从酒色奢靡的迷醉中清醒过来吗!?”

关龙逢并没有被履癸吓住。

“朕说过如果如果天上的太阳消失了,大夏的江山才会亡。你这老朽一天到晚的咒骂朕,咒骂大夏将亡。一天到晚老而昏庸,不知为朕解忧,却频频辱骂朕,朕留你何用!”

“不用大王动手!”

关龙逢自己向前猛跑几步,履癸一看难道这个老头还要和自己拼命不成。

关龙逢走到履癸王座的前面台阶处,突然身子扑倒向前,就要撞向台阶。关龙逢的脑袋转眼就要撞在台阶上了,眼看脑袋就要撞开花了。

“啊!”满朝文武都是惊呼一声。

“关大人不可!”费昌喊了出来。

众人并没有听到碰撞的声音,回过神一看,关龙逢的头正好趴在了一张虎皮之上。

大家都疑惑不解,费昌赶紧伏身在地,“多谢大王救关大人不死。”

履癸一脸怒气,原来电光火石一刻,履癸扔出了王座上的虎皮,挡住了关龙逢。

“哼。我知道关老儿就想撞死在朕面前,好得到一个死谏忠臣的好名声。朕如随了他的愿,朕就糊里糊涂的成了昏庸的天子了。”履癸怒火不消。

“赶紧把关龙逢抬下去医治!”

履癸上一次没有烧死关龙逢,知道不能让关龙逢死在面前,否则在满朝大臣和天下百姓面前杀忠臣的名声就落下来了。

转眼到了又当大朝诸侯的时候了。

这一次竟然只有一半诸侯亲自来了,这些国君生怕亲自来带斟鄩惹祸上身,都在互相观望。

履癸在太禹殿上会见诸侯,虽然不认识所有诸侯,也发现诸侯中国君亲自来的不到一半。

外面的天变了,天地变得一片朦胧,又下雾了。

殿外黄雾塞天,咫尺对面无法相见,大殿之中虽然灯火通明,但是来见之诸侯也互相看不清楚。

履癸气的一拍龙椅,准备下令要去征伐那些不亲自来的诸侯。

赵梁忙劝谏。

“大王诸侯虽然未曾亲至,但是今年的贡品和倾宫的宝物都配备齐了,所以并无大错。大王不可再擅自征伐了。”

履癸不听。

“梁相休要劝谏朕!”

这时候费昌也说,“这下大雾日甚一日,到了第十多天仍是没有散去的样子。这都是天意,大王不可再出兵了。大夏仓中之粮,建造倾宫已经消耗殆尽,民众急需修养生息。”

履癸看到伊挚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突然问伊挚。

“伊挚先生,你以前以圣人忧,能使天阴。今没有圣人忧,而有此大雾,是为何呢?”

伊挚向前一步,“大王,万民之忧气,也能让天如此~”

履癸心中将信将疑,双目如电让人胆寒,看着伊挚。

“愚钝的百姓,难道还能能动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