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斟鄩。

已是暮春时节,春耕忙碌后的大地上已经长出了禾苗,姬辛召集上万民夫重新修建了长夜宫,今天终于修好了。

妺喜忐忑的走进宫门,气势更加恢弘,巨大的空间重新修建的亭台水榭鳞次栉比,也更加精致了,妺喜的目光确顺着朱红的柱子望上去。

“大王快看!上面的星光!”妺喜惊喜出声,穹顶上闪耀着无数亮光,恍如如璀璨星空。

“娘娘可否喜欢?那是梁木间点缀的无数灯火,廊柱顶部梁柱紧扣,再也不用担心会倒塌了。”妺喜满意地点了点头。

姬辛再次从天下召集了更年轻秀美的少男少女,细心调教之后交给妺喜和履癸。几个月之后,长夜宫依旧灯火辉煌,鲜嫩的少年娇艳的少女来回穿梭,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履癸和妺喜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重新找回了往日的欢乐。

欢乐的日子却被一件事情打断了。

美丽的洛水自古是华夏民族的摇篮,人们依水而居,即使天气干旱,人们也可以从河水中取水灌溉田地,能保证基本的收成。

洛水每年春天都是水位降低的时候,宽阔的河水慢慢露出了大片的河床。今年除了开春之后就没有见到过雨的样子。

白薇从小每年春天就和小伙伴们一起来捉鱼,虽然和伊挚先生在一起仅仅几个月,白薇已经摇身一变成一个端庄淑雅的女书童了,但是捉鱼的诱惑还是让白薇和伊挚请了假去摸鱼了。

河水变得只有膝盖那么深,很多地方洛水变成一条小河,里面挤满了鲤鱼草鱼,小布鱼等,孩子们都光着脚丫站在河里,水下面是清黑细腻的软泥,这些细泥钻过脚趾缝的感觉总是那样让人心里舒服的发痒,孩子们最喜欢这个时候了,纷纷光着脚丫到河里去摸鱼。

首先在河水里来回蹚水跑来跑去,下面的河泥都被搅动起来。河水被弄得浑浊,小鱼在水里就会变得晕头转向,四处乱游,这时候孩子们再伸手去抓,已经被泥水呛晕的小鱼就很好抓了。

白薇轻轻用手在泥窝里摸索,突然摸到一个光滑的小鱼的背。赶紧双手抓住小鱼,然后双手捧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就被抓出水面了。

孩子们脸上身上到处是泥点子,散发着淤泥特有的淡淡的腥味,抓住小鱼之后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就别提多高兴了,这才是真正的快乐!

这时候白薇脚底下的软泥中有一个软软的东西从脚趾缝中钻过,弄的人很痒痒,不知道还会被吓一跳。这时候就是双脚不要动,感知到泥鳅在哪就可以了饿。然后双手,伸到脚下的轻青泥中,双手捧起泥土中的泥鳅,迅速连泥带着泥土中的泥鳅一起扔到岸边的地上。

然后就看到一条活蹦乱跳的泥鳅扭动着身子在岸上挣扎。

白薇赶紧跑到岸上,抓起那条泥鳅放到柳条篓中。“可以晚上可以给先生做鱼吃了。”

白薇和伊挚在一起除了读书,厨艺受伊挚耳濡目染精进了很多,做的饭菜经常得到伊挚的赞赏。

白薇把一份煎好的泥鳅和一份鲜美的鱼汤放到伊挚面前,伊挚用鼻子闻了一下“好香!”然后就开始用黑漆筷子吃了起来!

白薇看着伊挚吃着自己亲自抓来亲自做的小鱼和泥鳅,心里那种幸福洋溢到脸上就像一朵花一样。

“丫头,你怎么那么高兴,明日我们就好启程了,我让送给你奶奶的粮食和衣物都送过去了吗?”

“我早就送过去了,奶奶和弟弟们都很感激先生,父亲和母亲让我好好服侍先生,不必牵挂家里。”

“那就好,过来一起吃吧,这鱼味道的确鲜美。”

第二天,伊挚和白薇坐上马车启程回商国。

第三天,路过洛水边上的时候,伊挚发现河水已经开始断流了,只剩下了河床上些许的小水塘。

“白薇,往年洛水断过流吗?”

“以前也断过流,但是没有这么严重,今年最深的水里都能摸鱼了。”

“最深的地方都能摸鱼了,那就是都只有一尺深了。如果再不下雨估计一个月洛水就彻底干涸了,看来真的天下要有大事发生了。”

“洛水干了,人们就没有水浇庄稼了,恐怕会有人饿死了吧。”

“所以我才提前给你你粮食让你婆婆藏好,以备灾荒。”

妺喜听说伊挚要走了,忍不住再次去辞别,她想再看看伊挚的样子,到了驿馆中,已经人去屋空。

妺喜看着院中的海棠树早已是枝叶婆娑。妺喜扶着廊前的柱子,竟是默默地流下泪来。

“伊挚,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此时的伊挚已经进入了商国的地界,远远的就能看到商国的国都亳城了。

“长亭里似乎有人!“白薇指着远处的十里长亭说。

慢慢的伊挚因为看清了,是天乙和莘王女都来接自己了。

大夏的洛水边。

大人们虽然也很想下河捉鱼。但是人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那就是要给刚出来的小苗浇水。洛河边上那个巨大的水车,一级一级的把河水提升到高处。

人们通过水车把洛河中的水抽到水陇沟中,然后水就流到各家各户的土地里面。

人们种上禾苗之后,几天之后禾苗就长了出来。但是一连很多天再也没有下雨。开始洛水变得水车还能车上水来,后来水位越来越低,人们只有肩挑手提的取水,好维持田里的小苗不死掉。

禾苗就要干枯死了,农夫们只能挑水维持着禾苗不死,但是根本没法正常生长,一个月过去,人们开始惶恐了。

“禾苗长得太慢了,今年收成注定是不好了。”带着破草帽的老农无奈的摇着头。

河床逐渐干涸了,河底的青泥都暴露在毒辣辣的阳光下。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龟裂的大土块,那样子让人触目惊心。

孩子们到干涸的开裂河床上,开始挖葬在土块下的泥鳅。这一天人们发现河洛水彻底干涸了。再也没有水了!此后几十天过去,依旧一场雨也没下。

大夏的子民开始怀念水德之神天乙了,如同大旱之中渴望天空中的云霓。

“如果天乙在这是不是就会下雨了呢。”

到了夏末的时候庄稼都枯死了,今年注定颗粒无收了,家里没有存粮的人们人们开始吃树叶野草了。

到了秋天的时候田野里的野草也都被人们吃光了,斟鄩城内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费昌走在大街上,眉头紧锁。

“看来今年冬天有人要饿死了!“

长夜宫中冬暖夏凉,履癸自然是和妺喜在里面就不想出来。但朝还是要上的。这日朝堂之上费昌起身启奏。

“大王,今年大旱很多地方颗粒无收,恐怕今年冬天会有百姓饿死了。“

“这么多百姓,如果开仓放粮,恐怕到明年春天,国库中就没有粮食了,到时候如果敌国来袭击,恐怕军粮都拿不出来了。”赵梁出来阻止费昌。

履癸突然发不出火来,眉头皱了起来。

大夏自从天子孔甲以来,国力就逐渐衰弱,但是从孔甲天子到天子皋再到天子发,基本都在大修宫殿,百姓的农耕却没有人取鼓励,以至于于粮食一年比一年收的少。

履癸当了天子之后,虽然恢复了大夏的雄威,四海之内的诸侯皆臣服大夏,履癸长年四处巡狩征讨天下,国库中的粮食每年更是捉襟见肘。如今遇到灾荒,粮仓中的粮食根本不够救济灾民。

“难道大夏的子民只能饿死街头吗?!”费昌无声地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