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莘国。

“挚,以后你要每天都陪着我!”伊挚成了王女的奴隶,王女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伊挚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是朵朵花开,陪伴王女比每天在厨房里有意思多了,陪着王女读书,就有更多的时间读书了。

晨光透过窗格照在地上,王女春睡阑珊,伸了个懒腰慵慵懒懒的起床,在女奴服侍候下刚刚梳洗完毕。

“伊挚,来陪我下棋!”王女在厅中喊着。

“伊挚还在厨房呢!”侍女慌忙过来答应。

“都说了不用他亲自做饭了,怎么还去厨房。”王女的小嘴撅了起来。

“王女,伊挚来了,那些厨娘做饭,总得盯着点,这样味道王女才会满意。”伊挚微笑着匆匆走了进来。

“好了,先陪我下棋!”王女看到伊挚容颜顿时舒展开了,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两人摆开棋盘,王女手中捏着黑石子做的棋子,快速开始落子。伊挚也陪着王女快速落子。

慢慢的王女开始慢了下来,王女食指和中指夹住棋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伊挚都有点看的发痴了。对于伊挚这种从小就在厨房当奴隶的孩子,第一次走进王女的生活,就像一下子走进了天堂。

伊挚每天要求自己身上不能有一丝汗味,鞋袜上不能有一丝尘土,生怕王女嫌弃了自己。

王女其实平日在自己房间的时候,东西总是丢的乱七八糟,侍女每日都要收拾很久才能收拾好,但是伊挚来了之后,侍女们发现王女再也不乱丢东西了,恍惚之间变成了温婉娟秀的王女。

伊挚下棋的时候,总是暗中控制王女胜负的次数,在每一局中都让王女险象环生,却又在特别惊险的时候,不着边际的留个活口。

每次王女下棋都是心情百转千回,赢的时候笑的花枝乱颤,输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毫不气馁地开始下一局。

王女虽然每次都是赢的很艰险,最终却还是赢多输少,最后得意地刮一下伊挚的鼻子,“你又输给我了啊!哈哈~”

青春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很短暂。转眼几年过去了,伊挚已经是一个温文尔雅成熟博学的伊挚先生,王女也已经是一个冰清玉洁的美丽王女。

王女和伊挚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伊挚看到王女开心,心中也是十分愉悦。每一天王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会把伊挚叫过来陪着自己。

“伊挚,伊挚。”王女正在梳妆,嘴里已经在喊伊挚了!

“王女,早上,伊挚被大王叫去一起骑马了,不能过来陪王女了。”侍女忙应声,低着头不敢抬起。

“你出去,我要伊挚~”王女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做什么都没了心思,无缘由地对身边的仆人发了几次脾气。

林边草地上,传来“蹬蹬”的马蹄声。一匹大黑马疾驰而来,踏的青草和泥土随着马蹄飞溅起来。

马上端坐着一个身材宽厚壮实的男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就知道是个有身份的人,骑在马上的动作潇洒中带着杀气。当临近了看,须发中已经隐隐透出白发,有一点壮士暮年的感觉。

一个青年骑着一匹白马跟在后面,少年在马上身子随着马匹起伏,气定神闲,虽然在疾驰,但是依旧神态轻松,云淡风轻。

正是莘国君在纵马狂奔,伊挚驱马在国君的后面紧紧跟随。

突然,国君狠狠的抽打着坐骑,大黑马嘶鸣起来,跑得更快了,远远的把伊挚甩在了身后,伊挚策马许久方才追上。

国君见伊挚赶上来了,哈哈一笑:“伊挚,你菜做的好,这骑马可比朕差的远了。”

“大王神勇,下人自是不及。”伊挚回答。

“那你觉得朕帅军亲征可会所向披靡?”

“国君出征自然会马到功成,无往而不利。”

“竖子也会拍马屁了。我军虽勇,但是敌军势众,昆吾屡犯我边境,我军虽然每次都将其击溃,但是昆吾强大,我国却无力举兵讨伐。”

“国君,我知道您忧虑的事情。昆吾屡犯边境抢夺财物,百姓难以安心耕种。以有莘对抗昆吾自然是力不从心的,昆吾也知道这一点。

如果有莘发兵攻打昆吾,那就正中了昆吾的计谋,昆吾就有了借口大举进攻我们,恐怕到时候有莘就有亡国的危险了。”伊挚说话的时候,有莘国君看到的再也不是一个奴隶。

“这一点朕何尝不知道,朕说率兵出征也只能是造一下声势。”国君似乎在自言自语。

“国君,伊挚有一些话怕国君听了会怪罪下人。”伊挚说。

“王女说你很有治理天下的才能,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还是只会哄王女开心罢了。你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你的。”莘国君似无意地说。

“现在大夏控制诸侯的能力越来越弱了,诸侯间的征伐吞并早已经开始。我国疆土和军队实力均不及昆吾等大的诸侯国,昆吾吞并我们的野心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为今之计,只有联合北面的商国。”

“哦?说下去。”

“下人听闻商国现今君主天乙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商国虽然不算最强大,但从上甲微君主开始便无人敢真正的和商去对抗。我们和商国一直交好,这么多年昆吾也正是一直在忌惮商国才不敢贸然大举发兵。”

“我们和商只是睦邻友好,如果我们请商出兵帮我门抵御昆吾,那时候商要吞并我们又如何?”国君道。

伊挚沉默了良久,莘国君看伊挚不说话,“我看你也是没有良策,你不过是个厨师而已。”

“国君,只有一个办法?“伊挚似乎犹豫了一下。

“什么办法?”莘国君诧异地看着伊挚。

“那就是和商联姻,这样商就不会吞并我们了。”伊挚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似乎痛了一下,不过他知道,这个痛是早晚要来的。

“联姻?朕也想过,不过商国也不一定同意吧。商的新君主天乙,朕也还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据说天乙国君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商国如今已经更加强盛了。”伊挚说。

“朕也听说了,朕想派你去恭贺天乙君主即位,找机会商谈一下和亲的事情。”

“下人一定不辱使命。”伊挚的头低的很低很低。

有莘国君和伊挚刚才做了一个对天下影响深远的决定,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

华灯初上的时候,王女终于等到伊挚回来,发现今天伊挚有点和平时不太一样。

“挚,你去哪了?是父王训斥你了吗?”王女关切地问。

“哦,没有,伊挚今天还没陪王女下棋呢!”

“好啊,我等你很久了,不陪你下一盘,我怕我都睡不着!”

二人黑白互绕,似生似死,转眼间棋盘上已经布满了棋子。王女发现伊挚今天频频出错。

“伊挚,我知道你下棋总让着我,你这次也不能这么明显吧。”王女有点烦躁了。

王女没有听到伊挚回答,抬头看伊挚,只见伊挚神色黯然,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伊挚,你哭了吗,今天父王肯定训斥你了,对吧?”

“没有。只是灯油烟熏得。”伊挚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缓过神来。

“你不要骗我,你在我身边几年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什么,我只是怕以后不能一直服侍在王女身边了。”伊挚言语间难以掩饰心中的悲伤。

“伊挚~无论我去哪,我都会一直带着你在身边的,再说我哪也不去,就在有莘陪着父王和你。”

“王女~是伊挚失礼了。”

那一夜,伊挚和王女都没有睡好。人多希望永远这么快乐的陪着心爱的人,可人总是要长大的。

第二天,伊挚拜见有莘国君。“国君边关紧急,下人准备翌日就启程去商国。”

“礼物都准备好了吗?如何商谈一定要心中有数,切忌不可惹恼了商君。”有莘国君问。

“礼物已经备好,就是下人放养的五十只山羊。商谈之事下人自有分寸,定不辜负国君期望。”

“几十只山羊?!是否还需要珠贝宝玉以示我有莘诚意?”

“珠贝宝玉不一定代表诚意,这几十只下人亲自放养的山羊就是有莘真正的诚意。”

“好吧!商国的确也不缺珠贝宝玉。”

伊挚别了国君,又和王女辞行。王女虽然百般不舍,但是国家大事更重要,这一点王女还是明白的。

“伊挚,你一定要早点回来!路上照顾好自己!”

“王女,放心,伊挚不在的日子,王女也需要照顾好自己!”

伊挚带着出使的队伍向商国出发了。

商国位于大夏的东面,在有莘国东北面,商国东面便是九夷和茫茫大海了。大海除了可以提供吃食海鲜,还能够从中得到珍贵的贝壳。各国用专用的贝壳制作成货币,贵族们也喜欢用贝壳做装饰品。

商国的王城离莘国都并不远,第三日伊挚就到达了。

伊挚走在商都的街上,处处民风淳朴,街道整洁干净,人们生活的积极而从容。

“看来商国国君果然是位明君。”伊挚心里想着。

伊挚住进驿馆之后,派人到商国的玄鸟堂递交了国书,等候商国国君的召见。

夜逐渐深了,外面变得安静下来,伊挚思考着天乙国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希望自己能顺利完成这次的使命。

伊挚躺在床上闭目宁气,杂念慢慢消沉,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伊挚感觉到一阵晃动,赶紧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四处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艘小船上,小船飘在平静宽阔明亮的水面上,四周出奇的安静,连流水的声音也听不到。

“这是哪里呢?我是在做梦吗?”

伊挚向四面看去,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只有自己一个人,远处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到。水面很亮,抬头向上看去,天空中一轮明月出奇的大。

“这里难道是天河吗?”伊挚疑惑起来。

水面发着柔和温暖的光,如此明亮似乎不像是月光,伊挚感觉身后更加明亮,好奇地转过头来。

只见远处红光万丈,一轮红日飘在水面之上,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伊挚大吃一惊。就在这时候,船开始摇晃起来,随时就要翻了。伊挚险些摔倒,四处去寻找船桨,却什么也找不到。

“日月怎么会同时在天空中发着光呢,不对,这一定是在做梦!”伊挚伸手对着空中乱抓,手突然抓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用力一扯。

一切都消失了,伊挚睁开了眼睛,手中正抓着自己的被子,四周一片寂静,窗外依旧是漆黑夜色。

“原来是一场梦!”伊挚松了一口气,从梦着醒来,“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呢,日月为明,是说商国国君天乙是一位明君吗?”

天亮之后,大商传来了消息,“有莘使者,今日去玄鸟堂朝拜我家大王!”

朝见商君的日子到来了,伊挚命人抬着准备好的礼物,奔商王府而去。

远远的就望见了高高的玄鸟旗在迎风招展,白色并不张扬却透露出一种肃杀与威严。通过大门外面宽大的广场,仰头看到坚固的城楼上面站着威武的士兵。

进入大门是一个院子,环抱粗细的两株古柏已经几百年了,玄鸟堂屋檐上面一个飞翔的玄鸟图腾,古朴中暗暗透着一种力量。

伊挚穿过厚重的木门走进大堂。大堂里面灯火通明,群臣都站立在两侧。商国的玄鸟堂并不很高大奢华,梁柱粗壮,朴素却着一种王者的威严。

伊挚慢慢向前走,有人对他微笑示意。伊挚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商国应该不是一个难与交往的国家。

朝臣们远远地望见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身后好几个仆人抬着一个大鼎,还有人抱着炭火。大家面面相觑,“这个使臣年怎么如此年轻,身后还抬有大鼎。今天应该不是祭祀的日子吧?!”

伊挚慢慢走近天乙的王座,慢慢看清了天乙国君。

大堂正中端坐着一位高大的男人,面色白皙,几缕长髯潇洒地垂下,颇有国君的威仪。白色的朝服下面依旧能看出若隐若现的肌肉,能看出是一个孔武有力,身手矫捷的人。面色慈祥,威仪中又流露出一种平易近人的和蔼,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就像以前就相识似得。

这时候天乙也看到了伊挚,伊挚身后的仆人竟然抬着一个大鼎进入了玄鸟堂,脸上顿时神色大变。“嗯?”

伊挚的出使能够顺利完成吗?

--子氏天乙说--

朕,那时候不是皇帝专用,《尚书》中汤就自称朕。秦始皇之后才为皇帝专用。

夏朝,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所以没法中央集权,诸侯权利很大。

《礼记》:“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尚赤。

《宋书》:伊挚将应汤命,梦乘船过日月之旁。李白行路难有一句:忽复乘舟梦日边,就是说的伊尹这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