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烈摇首,“今日看到母后的情形心里有些难过。母后宽慰我,一说起来就说到以前的许多事。”说着一顿,“母后并不知我对此有猜疑,只以为我是恼恨她同卓都有私情。母后同我说了许多,她同卓都并未真正如何。母后让我以后好好待他。”

说到此处,荣烈微微有些黯然。

太后同他说到这里时,很有几分交待的意味。

这让他有些难受。

明思叹息一声,“我不是故意想说你父皇如何。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我真的很替母后难过。你父皇的确是辜负了她许多。而卓都,站在女人的立场,我更觉得他更像一个男人。”

荣烈默然无语。

明思看着他,“生气了?”

毕竟是他父皇,可她还是一时没能忍住。

一说起卓都,明思便会想起太后病重那几日,她从宫中探病出来,卓都站在车边默默凝望宫门的身影。

荣烈摸着她柔软的耳垂,“没有。你说的没错,女人比起男人的确要吃亏些。”

明思抿唇笑。

荣烈也微笑,“我已经同皇兄说了,巴山节后,我们就出去走走。对了,明日我想去看看俊儿。”

明思笑容微微一凝,旋即如常,“好。我就不去了,你们好说话。”

荣烈噙笑颔首,“也好。好了,赶紧睡吧。瘦了这么多,得好好养回来才是。”

明思眉眼晶莹的笑了笑,乖巧地调整姿势在荣烈的臂弯闭上了眼。

次日,荣烈将明思送回了王府后就进了宫。

这日是休沐,荣安昨日说了要同他商议事宜。

荣烈走后,明思在房中鼓捣一阵后就去了云陌院。

坦丽花人却不在院中。

颚敏同明思说坦丽花一早就出了院门,坦丽花不喜欢她们跟着。

明思想了想,直接朝云澈院行去。

坦丽花果然在司马陵的院子里。

还没进门,明思就听见坦丽花的声音。

“表哥,如今你我可是天涯同沦落,何必拒人以千里之外呢——”

语意听起来到似幽怨,可那语气却娇媚大过其他。

颚敏如玉无语对视。

明思行进门,只见庭中设了琴案,旁边三角鹤膝棹上白玉香兽正袅袅吐烟。

看情形坦丽花进门之前,司马陵应是在抚琴或者是准备抚琴。

而此刻,司马陵负手背对坦丽花,似乎在欣赏墙边的一丛花,对身后的坦丽花的存在视若无睹。

“我道是谁,原来是妹妹来了啊!”站在琴案边的坦丽花一见明思便掩嘴而笑,“双宿一起飞也能想起姐姐同表哥,妹妹还真算有心了。”

司马陵闻声转身。

明思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坦丽花上前来挽起明思的胳膊,“妹妹来的正好,我正想去园中走走,可表哥却不肯赏脸相陪,不知妹妹可愿赏姐姐的脸?”

明思抿唇点头,“花姐姐既然相请,我自然是要陪的。”

坦丽花喜上眉梢还不忘回首同司马陵打招呼,“那我稍后再来同表哥说话。”

司马陵只当没听见。

坦丽花同明思一路行到大花园,在假山旁的亭子设座坐下。

“我就最喜欢你府中这亭子,地势高,园中景色一览无遗。”坦丽花站在亭边笑道。

明思笑而不语。

坦丽花在明思身边坐下,一眼看到明思放在膝上的手,一个忍不住又伸手拉起明思的手,“妹妹的皮肤是如何保养的,怎能养得这般嫩滑?”

明思强忍住抽回的冲动,“也没如何养,花姐姐的皮肤也细滑得紧,何必羡慕我?”

坦丽花松开明思的手,翻看自己的手,“真的么?你真觉得我的手好看?”

明思唇角勾了勾,“嗯,是挺好看的。”

远处菱花行了过来,先朝坦丽花行了一礼,然后向明思禀报,“王妃,表少爷表小姐问王妃何时出发?”

明思愣了愣,蓦地一笑摇首,站起身来歉然道,“只怕不能陪花姐姐了。我前日答应他们要带他们去纳兰府,竟一时忘了……”

坦丽花“哦”了一声,倒也大方,“无妨,既然先允了他们,也不好让你失信。你自去吧。”

明思微笑,“多谢花姐姐体谅。”

这日荣烈回府,明思心情特别好。

荣烈诧异。

明思抿唇,趴在荣烈耳边偷笑,悄悄声说了几句。

荣烈先是一怔,而后便大笑。

明思又有些担心,眨了眨眼,“你说,她会不会气得发火?”

荣烈挑眉勾唇,“谁让她乱摸的,活该!莫怕,有我呢。”

明思看了看时辰,蹙眉道,“算算时辰也该发作了,莫非她没猜到是我?”

两人正说着,菱花进来禀报,道坦丽花来了。

夫妻二人会意相视一眼,荣烈懒懒道,“请她进来。”

坦丽花进来了。

一双手却捂在袖中。

明思留意她的神情却看不出喜怒,明思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荣烈斜睨她,语气大不客气,“天色已晚,不知女王陛下有何贵干?”

一道黑影从门外飘入,一掌就朝荣烈劈去。

荣烈倏地腾身而起,冷笑一声,“论单打独斗你未必是我对手!要打么,奉陪!”

“影子住手——”坦丽花出声。

影子闻声而停。

荣烈也嗤笑一声收了手。

坦丽花冲明思抬了抬眉梢,“可能同妹妹单独说说话?”

荣烈冷脸,“不行!”

坦丽花轻笑摇首,瞟了荣烈一眼,“怕我吃了她?我要想吃了她你拦也拦不住,难道你还能时时不离她半步?何况,如今是在你们的地盘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妹妹,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看向明思。

明思朝荣烈安抚的看了一眼,转首朝坦丽花点头,“好。正好我也有话同女王陛下说。”

见明思话已出口,荣烈虽不愿还是行了出去,临走前警告地盯了坦丽花一眼。

跟来的颚敏奉了茶上来,在明思的示意下出去将门带拢。

明思客气地请坐,看了坦丽花掩在袖中的手一眼。

察觉明思的目光,坦丽花将双手露了出来。

一双手红得如同煮熟的虾仁,上面还有些零散的黑色斑点。

明思挑了挑眉,不说话。

坦丽花叹气,“妹妹还真是生我的气呢,明明知道我最爱惜的便是自个儿这双手却偏在我手上做手脚……好狠的心哪。”

明思端起茶盏,唇角淡淡笑意,“比起女王陛下的子午**蛊,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坦丽花一滞,下一瞬便娇笑,“果然是替你家小烈烈出气……不过若是我说此蛊还有其他功效,妹妹可否能替姐姐将这手上的毒解了?”

还有其他功效?

明思疑惑地看向她,几分不信任。

坦丽花瞥了一眼明思肚子,倾身上前附耳轻声带笑,“子午**蛊反阴阳而行却也调和阴阳,只要妹妹未曾服过绝子之药的话,那如今当应是含珠之身……”

明思蓦地呆愣!

“如何?”坦丽花掩嘴而笑,很是满意明思表现,“这个消息当抵得过姐姐的错处吧?”

明思惊异过后眼中迸发出光彩,情不自禁地用手按住自己的肚腹,“你没有骗我?”

她还是有些不信。

坦丽花叹息一声,笑看她,“你很想替他生个孩子,对么?”

明思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一刻她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同往常不大一样。

此刻的坦丽花,笑容里似乎带了些别的有些深邃的异样情绪。

“别这样看我。”坦丽花呵地轻笑挑眉,“我也是女人,能想到你的感受也算情理当中,有何好奇怪的?”

坦丽花站了起来,走到门前,好似透出那素白的窗纱朝外看去。

明思低头暗忖了片刻,抬首望着她妖娆婀娜的背影慢慢道,“你也有过么?有过这样的感受,这样的想法?”

坦丽花没有回首,“为何这样问?”

“只是感觉。”明思坦然,“方才你问的时候,我就这样感觉。这两日我也想了许多。一开始,我不敢让你知道我认出了他。我不确定你是否有其他图谋。可如今看来,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图谋。这一切更像是你的玩耍。可我真的生了你的气。你本是我们的恩人,可你似乎并不在意旁人感激与否,只是图自己开心。”

“不错。”坦丽花转身盈盈带笑,“你说对了,我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也不在意旁人感激不感激。我图得就是一个开心。而你们也的确让我开心了。好妹妹,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算来,也有十来年了。所以就算你给我下了套,我一点儿都不生你的气。”

明思蹙眉。

“我不是什么好人。”坦丽花勾唇而笑,朝明思抛了个媚眼儿,说出的话却让明思不寒而栗,“小烈烈可同你说过,我将我的王夫埋在了我寝宫床头的花圃下。对了,还是活埋的……”

明思心房颤了颤,眼底露出一抹惊容。

坦丽花却懒懒而笑,“原来他没同你说——哦,应是怕吓到你,可真是体贴啊!”

“为什么?”明思忍不住问。

“为什么?”坦丽花垂眸轻笑,“他同我妹妹情投意合被我拆散后来私通被我发现……他同我妹妹暗通款曲对我下毒被我发现——两个回答,你更喜欢哪一个?”

坦丽花抬眸望着明思,笑得意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