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咒术界不太平静。天元大人渐渐老化,每五百年一次的术式初始化在近日被提上议程。

距离执行星浆体同化任务还有一段时间,让咒术总监会感到不满的是最近越发叛逆的高专学生。

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还好,京都校一直在高层的掌控中,校长和老师也大部分都是高层派系的人,从上到下都很让高层省心。

最让他们头疼的是东京校。

……

在一处日式庭院中,小池旁的树梢上偶有蝉鸣,泉水潺潺,从高处缓缓流入竹筒中。竹筒倾斜,尾端敲在石头上,发出脆响。

侍女小心翼翼地从廊下经过,每一步都尽可能轻,不敢惊扰大广间中的大人物们。

布置古风而典雅的大广间内有不少大人物,他们跪坐在两侧,一举一动都要求符合他们制定的“规则”和“礼仪”。

这些人都是当今咒术的高层人物,大部分年龄偏大,还有少数中年人。

室外阳光灿烂,却无法迈进室内半步。大广间内阴云密布,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根据「窗」的报告,近期三级往上的咒灵数量明显增多,一级、二级咒灵是往年的两倍。”一个中年男人沉声道,“咒灵强度也在逐渐增强,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另一个身着和服的男人嗤笑:“不能坐以待毙,那你想怎么办,把五条悟给……”

“还请慎言!”他身旁的男人厉声斥责,“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啧,是五条家的人。

身着和服的男人垂眸不语,尽管心有愤愤不平,可五条家的权势、在高层的话语权,都不是他敢正面抗衡的。

五条家的人冷冷地扫视全场,“五条悟拥有千年一遇的六眼,成年后就将接任五条家主的位置,诸位大人心里打的主意也该收收了!”

和服男人后知后觉感到恐惧,谁不想杀死五条悟,可这话也是他能在明面上说的么?

“……是我失言了,五条大人。”他咬着牙,低声道歉。

五条家的人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这个蠢货。

“……可自五条悟出生以来,咒灵强度便开始暴涨,这是不争的事实。”坐在最前方的一位老人慢吞吞地开口。他垂垂老矣,微微拱起的背、脸上的皱纹、手背和脸上的老人斑,都证明了他已经到了迟暮之年。

五条家的人脸色刷地变了。

老人显然很有威望,他开了口,底下人也跟着附和。

“他是五条家的神子。”五条家的代表沉声警告。

五条家上下都以追随六眼为荣,是融进血脉、刻进灵魂里的祖训。为了六眼的安全,五条家会不顾一切。其他都好说,想要搞死五条悟,五条家绝对不会同意!

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确实是五条悟的六眼拉高了整个咒术界的上限,才让咒灵变强的。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了。

见状,与五条家不合的家族趁机告状。

“五条悟和夏油杰最近越发放肆,行为越来越不受控。任务期间经常甩开辅助监督,也不按指示行动。”

“包括拥有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反转术式何其珍贵,她怎么能在没有申请和陪同的情况下私自离校?”

“东京校从上到下都不受我们管控,我看了报告……一年级的新生似乎也被带坏了,派下去的调查任务也敢拒绝,理由竟是‘私人时间不想加班,急着和二年级的前辈聚餐’。”

“简直无理取闹!”

“但说是如此,他们第二天还是完成了任务。不算什么吧?”

“这只是个调查就敢推诿,那以后再派其他任务,他们也敢这样!”

“依我看……”

瞬息间,大广间内便菜市场一样嘈杂,众说纷纭,但总体来说都是在批评和斥责东京校。

立于门口的青年接收到指令,深吸一口气,怒喝道:“诸位,安静!”

声音注入咒力,凭空放大数倍。屋外的树梢颤动,鸟雀受惊,扑腾着翅膀飞走。

大广间内又安静下来。

无数目光如利刃般刺向门口,而在一声大喝稳住局势后,青年又恢复了不卑不亢的平静模样,甚至面带微笑地提醒道:“诸位大人,还望注意场合,发言务必慎重。”

一位留着寸头的中年人不耐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几套,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改善。天元大人的术式初始化在即,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都应该尽快平定!”

坐在最前方的老人开口:“那么,谁有提议么?”

无人开口。

侍立于门口的年轻男人微笑着开口:“大人,我有办法。”

“哦?加茂,你说。”老人侧脸看向青年。

被称为加茂的青年一身西装,从领结到袖口都一丝不苟。他恭敬地说:“会导致如今局面,都是因为我们在东京校内没有眼线。倘若能有人替我们盯着东京校的一举一动,我们就能有所防备。”

“如果派去的人能够将我们的思想传递给学生,东京校慢慢就会变成下一个京都校。”

老人思忖片刻:“加茂,你有合适的人选?”

“织田家的织田作之助,就是最好的人选。”加茂宪伦说。

……

织田作之助的资料很快被摆在了大人物们的案头。

织田作之助,男,织田家旁系的嫡子。虽为嫡子,但没有继承到家族术式。他出生时能见咒灵,六岁却没能觉醒术式,就读家族族学,成年后选择成为一名辅助监督。

并未成婚,但育有一子一女,不知为何始终没有接回织田家,估计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不愿意记上族谱。

重点在后头。

成为辅助监督的前几年顺风顺水,今年却因一场意外与五条悟结怨。疑似因为蓄意报复五条悟,织田作之助主动揽下高专一年生的辅助监督一职。在与一年级生搞好关系后,开始了他的报复!

多次借关心的名头,行挑拨离间之实,成效斐然。

二年级[亲织田派]的夏油杰和[反织田派]的五条悟疑似因他关系一度僵化,家入硝子目前处于中立派系,态度可见明显软化,倒入[亲织田派]不过是时间问题。

已经被攻陷的一年级生暂且不提,就连即将接任校长职位的夜蛾正道也表露出了亲近意向。

总监会一直想要分裂东京校,好趁机占据掌控权,始终无能为力。而如今,一个小小的辅助监督竟然抢先一步完成了他们未竟的事业!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攻敌先攻心的计谋,还有一朝隐忍、卧薪尝胆的能力……

是人才!是必须收拢进高层手里的人才啊!

高层全都被震撼住了。

“这种人为什么会没被我们发现?加茂,还好有你啊。”有人夸奖道。

黑发青年笑着提醒:“织田作之助现在还没有成为我们的人,大人们要抓紧时间了。”

老人缓缓开口:“他没有高层的资源,自己一个人也能将东京校分裂为两派,能力确实很强。织田作之助不是东京校的老师,一年级却自称是他的学生……他想要做什么?掌控整个东京校,进而掌控东京咒术界吗?”

众人齐齐一惊。

“他的心机如此深重,不得不防。”

老人隐在背光的阴影处,用苍老的声音吩咐道:“派人在暗处盯着他,再让人向他传递我们的命令。加茂,你是提出决策的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将织田家主请来一叙。”

加茂宪伦:“是,我明白了。”

散会后,黑发青年顺着曲水流觞的回廊漫步着,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加茂宪伦!”

青年回头,行礼:“家主。”

“织田作之助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加茂家主拧着眉,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加茂宪伦丝毫不慌:“我也是在开会前才收到的消息,没来得及将资料呈给您。另外,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错过。”

“织田作之助的事迹其实已经传遍辅助监督内部了,却鲜少有人看清他背后的用意。与其让其他人发现,不如由加茂家抢先一步接触他。”加茂宪伦说,“加茂家的地位也会随之提高。”

加茂家主凝视着青年,片刻后拍了拍他的肩,叹气:“我知道你是为了加茂家,可……下次这种事不许再越过我了。”

“是。”青年愧疚道,“我给您添麻烦了。”

加茂家主大笑道:“哪里的话,你也是加茂家的人,我自然要庇护你!”

回廊静悄悄的,四下无人,只有两人在檐下低语。

“不过说起来,你的名字与百年前那位诅咒师的名字一模一样啊。”加茂家主皱眉道,“真的不打算改个名字吗?平时也怕引起误会……”

加茂宪伦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给我取的名字,她没有细读历史,也不太清楚这些……总之,定都定下了,这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同名什么的,我不在乎啦。”

黑发青年俊秀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此时的他与大广间内侃侃而谈的青年活像两个人。微风拂过,吹起青年额前微长的刘海,露出横跨整个额头的缝合痕迹。

加茂家主余光瞥见,随口问道:“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青年摸了摸伤疤,将刘海细细整理好,重新盖住缝合线。

“这是一次祓除咒灵时受的伤,现在已经没事了。”加茂宪伦笑道,“我担心难看,就用刘海盖住。”

加茂家主安慰:“谁没受过伤啊,下次小心点。你快去完成长老吩咐的任务吧。”

“是。”

加茂宪伦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眸中笑意越发意味不明。

……啊,也是时候去完成他的任务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