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齐行刑那天,慕振荣一早就去了军营,不忍去刑场观刑,而慕雪瑟却是特意早早就去了雅风居。

慕雪柔一见她进来,顿时脸色一变,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二哥哥与三妹妹兄妹情深,今天他要走了,三妹妹不去送他一程么?”慕雪瑟笑语道。

“关你什么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慕雪柔冷笑,“母亲被你逼走了,现在二哥也要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

“我是来陪三妹妹你一起去刑场的!”慕雪瑟温声道。

“不需要!”慕雪柔一脸厉色,显然是已经对慕雪瑟恨之入骨。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慕雪瑟微笑着上前,狠狠拉住慕雪柔的胳膊将她往外拖,“二哥哥如此疼爱你,你不去送他,他会伤心的!”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慕雪柔边尖叫边挣扎,“来人啊!来人啊!”

雅风居的下人都惊慌地上前阻拦,慕雪瑟一使眼色,丹青和染墨立刻上前用武力将那些下人全都挡开,她们跟着慕雪瑟习武这么久,这些区区丫环婆子如何是她们的对手。慕雪瑟顿时将慕雪柔强行扯出了雅风居。

一出了雅风居,更是无人胆敢阻拦她这个在府中最受重视的华曦郡主,慕雪瑟一路畅通无阻地将慕雪柔强拉出了镇国公府的侧门,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慕雪瑟,你到底想做什么!”慕雪柔在马车里惊声尖叫,她伸出长长的指甲就要去抓慕雪瑟的脸,却有一柄长剑从车帘外突然伸进来,抵在她的颈上,慕雪柔顿时就不敢动了。

“你乖乖地跟我去完刑场,我自然而然会带你回府,你放心,只要你安安静静,我不会将你怎么样。但若是你要继续吵闹,我一不高兴说不定就让人在你脸上划上几刀。”慕雪瑟浅笑着问,“明白么?”

慕雪柔惊恐地点点头。

“浮生。”慕雪瑟轻唤,车外的浮生慢慢把胜邪剑收了回去,只是他动作极慢,刻意地让冰冷的剑身贴着慕雪柔的下巴,慢慢擦过,剑尖上的寒意让慕雪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顿时错觉有了锋刃划在脸上的感觉,更加害怕起来。

一路上,慕雪柔一脸心慌,但是非常安静,再也没有乱动,只是一直垂着头始终不敢与慕雪瑟对视。慕雪瑟却是始终含笑地看着她,觉得越看越有趣。

如此胆小没用的人,前世自己怎么会栽在这样一个人手里?到底她前世是有多蠢?

马车一路驶向着城西菜市口,在刑场不远处停下,慕雪瑟对着慕雪柔道,“三妹妹,请吧。”

慕雪柔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慕雪瑟跟在后面也下了车。刑场周围已经挤满了人,百姓都在怒骂着被绑上刑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骂他叛国不忠,助纣为虐,骂这场战火耗费大半国库钱两,朝廷又要再加赋税压榨他们这些老百姓。所有人都将这场九江王之乱的气冲着慕天齐发泄。

慕天齐看着刑场周围那密密麻麻的百姓,还有站在他身边的两名刽子手,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无法扼制的恐惧。在这之前,他一直对自己会死这件事情很没有实际感。

开始他认为楚赫和九方镜不会放弃自己,在被严刑逼供后,他对楚赫和九方镜灰了心,但是他认为他的父亲慕振荣一定不会任他这样就死,哪怕他得知了他已被慕氏一族开出宗籍,他也还是抱着这样的希望。

他不停地想办法让人给慕振荣带信,求他来见自己一面。可是,慕振荣始终没有来看过他一眼,甚至他也不许慕雪柔来。但是慕天齐还是不相信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亲会抛弃自己。

他却不知道,寄托的希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慕振荣对他的培养疼爱是希望他成为一个忠孝勇恭廉的君子。鼓励他行仕途也是希望将来慕天华继承爵位之后,若是分家,慕天齐可以自立。

可是慕天齐却奢望着他不该奢望的东西,等到慕振荣发现时,已经太迟了。

他不见慕天齐除了表明他的态度之外,也是因为他的不忍,他知道自己不忍,所以他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若是他对慕天齐心软,他有何颜面面对深受慕天齐之害的慕天华和慕雪瑟?

慕天齐终究没有等来慕振荣的心软,直到他被押赴刑场,他才开始惊慌,他真正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他感觉到心里那股恐慌顺着血液漫遍全身,让他全身发冷,忍不住发起抖来。

“二哥的脸色真是苍白啊。”慕雪瑟拉着慕雪柔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看着,她该感谢皇上为了平息对九方痕的流言和攻击,急急地先行处置了慕天齐。否则,真拖上太长的时间,她可是没有把握慕振荣会不会心软。就算慕振荣不心软,在病中的林老太君也未必放的下。

想起慕天齐的判决公告天下的那天,林老太君当场就脸色发白,病情更是加重了。慕天齐到底也是她看着长大,放在手心里疼爱过的,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她如何能不心痛。

慕雪瑟的心里稍稍有些愧疚,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手软。她看了身旁的慕雪柔一眼,因为将来,她还会夺走林老太君其他的亲人。

很快,行刑的时辰到了,慕雪瑟抓住发怔的慕雪柔的肩膀,将她推在身前,在她耳边道,“三妹妹,你可要睁开眼睛好好地看清楚了。”

慕雪柔不忍地别过脸,慕雪瑟却是掐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对向刑场。慕雪柔被迫睁大眼睛,看着一个刽子手先是用刀在慕天齐颈部前中间转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用布将伤口包了起来,阻止出血。她听见慕雪瑟在她耳边轻声地笑道,“你知道这一刀是做什么么?这是刽子手先剜去二哥的喉结,不让他叫出声,这一刀极为巧妙,不能伤到脖子其它的部位,因为人的脖子很脆弱,免得犯人死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