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个问题……”步箹换好了衣服,将冲浪板放在脚下,正在仔仔细细为自己涂可降解防晒。

“你问。”安秋秋正在给大海拍照,积累素材。

“我冲浪冲得怎么样?”步箹问。

安秋秋沉默了一下:“专业不足,但比普通人要好?”

她实在不懂,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一个业余人事,她作为一个下水都要带着游泳圈的人,她能看得懂吗?

步箹点点头:“那就好。”

谢邀的兼职专业上没有这一点,大约还没有到达能教人的水准,步箹非常有心性赢过他。

涂完防晒,谢邀换了身衣服,从帐篷里钻出来。

没受伤的那只手抱着冲浪板,步箹呵了声:“看来手是好得差不多了。”

谢邀用受伤的那只手,食指和大拇指并拢,分裂出一厘米距离:“还有一点点痛,不过赢你的是没问题的。”

“拭目以待。”她笑了笑,将防晒霜丢给安秋秋,抱着冲浪板往海里冲去。

浪花一片片打来,浸染在脚下,砂砾穿梭在脚趾间,肆意地摩擦。

她坐在冲浪板上,昂首挺胸,背着日光,手掌沿着水波滑动。

谢邀就在她身边。

“谁先翻了谁输。”谢邀说。

“没问题。”她仗着自己手腕完好,顺着感觉滑动,调整呼吸左右并进,一朵微大的浪花打来时,步箹找到感觉了。

此刻离岸边越来越远,找到一处由中间往两边斜的韩浪时,她顺势起身,漂亮地翻过一个大浪。

腥咸的气味越来越重,她看了看背后还没起身的谢邀,朝他竖起个大拇指,然后往下一比。

谢邀看着,轻笑出声。

“别得意。”他也看准一个,双腿顺利站起,灵活又好看。

“谢邀你死定了。”步箹大声喊着,“一会儿别让我来救你!”

她一边喊着一边专注地看着前方,海浪渐渐大了起来,但对于冲浪爱好者来说,还不够刺激,还得往中间去,往更深的地方去。

步箹兴奋而畅快地大叫着,在一波接一波的刺激中起起伏伏。

姑娘在他前方,身姿飒爽而轻盈,像穿行的海燕,肆意飞扬。

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这个一排涌起,属于最危险的一种,步箹在前面临危不惧,稳住平衡,冲浪板往上翻起,被她稳稳地踩在脚下!

谢邀也顺势而起,平稳向前推进。

两人势均力敌冲了一会儿,女孩子的耐心显然不如男人,虽然现在很稳,但步箹已经隐隐感受到极限运动带来的劳累感。

不行,还不能输。

输了不仅是“一个要求”的问题,关乎于面子,她绝对不能输给谢邀。

步箹咬紧牙关,多撑了两分钟。

但这一步已经略带不稳。

谢邀的手腕也渐渐感到疼痛,如果硬要撑下去,也不是没有立刻挂脖的可能。

他用余光,轻轻扫到不远处的姑娘身上。

他脚底是深海,目前是阳光。

跌倒了坠入无尽深渊,抓住了,就能活命一跳。

与他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

他低头笑了笑,不如放手一搏。

就在这时,一个超大的巨浪朝两人打来,步箹心中觉得要完,谢某人稳如老狗,今天这个面子看来是必须要丢……了的时候,只见旁边的谢邀,迎着海浪的方向,终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大海里!

卧槽!

步箹整个人一惊,条件反射时,也跟着跳了下去,大浪扑了空,将两人向着远处推开,不平静的海面上,空余两个冲浪板上下起伏。

好在两人都知道自己是业余者,在冲浪板上结了绳,两人一阵扑腾,没一会儿,齐齐从海面上冒出了头。

“谢邀!”她趴在冲浪板上,满嘴海的腥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是不是要死!”

“绑着绳呢,”他笑了笑,将湿透的发丝往脑后一抓,露出帅气的额头,“死不了。”

“绳要是断了呢!”

“绳断了……”他看着她,“不是还有你吗?”

步箹喘着粗气,死命地瞪着他。

不敢相信刚才看见他跳下去时,完全忘记绑着绳这件事,心跳几乎停止,所有的反应全部没经过大脑。

“你个疯子。”步箹说。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的。”他说。

“我不会救你的,”她执拗地说,“谁救你谁是傻逼。”

两人回到岸上时,步箹还冷着脸生闷气,虽然此刻缓过神来,她觉得刚才真是小题大做有些不稳重了,但既然都已经发火了,自然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多没面子呀。

两人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谢邀扭了扭手腕,有轻微疼痛感,但整体还行。

步箹坐在远处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丢来一条治疗跌打肿痛的膏药。

这大概意义是在求和了,谢邀慢吞吞地坐过去,一边涂药膏一边说:“你赢了,答应你一个要求。”

步箹也知道,那个浪打来,她百分之九十是要翻的,所以如果不是他主动跳进海里,谁输谁赢还真的不知道。

她喝了一杯冰西瓜汁,扭头说:“没想好,想好了再跟你说。”

“期限只到今晚上凌晨12点。”谢邀说。

步箹立马看过来:“你之前没说这个!”

谢邀:“你也没问哦。”

“啊——”她凑过去朝他吼一声,双眼瞪得大大的,“你这样不要脸,这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了,”他懒洋洋的,脸皮这东西对他来说,想来于无物,“哪有提要求还保存着过夜的,这对人家实施承诺的人才公平。”

“那如果你赢了,你就能马上提要求了吗!”她不服气地看着他。

谢邀上好药了,转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当然了。”

步箹没说话。

“我的要求早就想好了,十个八个你要我说一百个都行,”谢邀说,脸颊凑过来,离她越来越近,“我可以给你列个清单,让你从中选一个。”

臭不要脸。

步箹一点点,往后仰着身子。

而他又进一步靠近。

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药膏气息,是她送给他的味道。

步箹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轻轻吞咽了下唾沫:“我不选,你自己只能选一个,哪能提一百个要求,你以为我是商家小贩吗?”

她明明才是雇佣他的老板!

他说他早就想好了,现在是几个意思,又凑这么近是几个意思,会不会是……

“那行吧,”他扬了扬唇,笑着看向她,说,“我选一个——”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她瞳孔一点点放大,有紧张还藏着一点点的期待。

他觉得自己完全不能辜负这个期待,于是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加——个——微——信——”

步箹:“……”

瞳孔剧震,大约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情况。

步箹轻轻地闭了下眼,为自己刚才疯狂的幻想感到羞愧,她确确实实,不该怀有一点点天真。

“哥屋恩。”她轻声对着他说。

谢邀认真拿出手机,没听清:“什么?”

步箹一脚踹过去:“滚!”

……

海边玩了一下午,大家将兴奋劲儿维持到晚上篝火晚会。

打工人app这位当地联系的雇佣工,工号1128的小吴,安排得非常周到,等着所有人休息够了,安秋秋将视频发在网络平台后,香喷喷的伙食让人欲罢不能。

“烧烤烤肉!”步箹兴奋地大喊。

“海滩啤酒!”安秋秋迈了两步。

冲鸭!!

怕大家不够尽兴和认生,还体贴地准备了两箱当地的果酒。

“可以边吃边玩。”小吴说,“输的人要不当场表演一个节目,要不喝酒。”

安秋秋说:“你这建议跟小学生似的。”

虽然是小学生游戏,但几人依旧参与了,连司机大叔也没有被排除在外。

谢邀也在今晚,彻底见识了某人“连炫三瓶不倒”的英姿。同样也体会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游戏黑洞”。

当某人因为剪刀石头布喝了第五瓶果酒时,谢邀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你游戏打得烂也就算了,怎么连剪刀石头布也能输成这样?”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她不满意地看着他,没醉,但上了头,“这也是游戏呀!”

“这是果酒。”谢邀默了默,提醒。

“果酒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她哼着,“我又喝不醉。”

我看你现在就差不多了!

谢邀瞥了她一眼。

330ml的果酒。

果酒和洋酒的差不多,都是刚开始喝着没感觉,后劲儿特别大。

和啤酒白酒完全不一样。

参照已经趴在桌上睡了两觉的阳光小孙。

司机早就受不了他们年轻人,一个人出去转海边风景去了。

“不要你管。”步箹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和小吴剪刀石头布了。

小吴一看就是老手,姿势老练,酒桌劝酒达人,在第三次无视谢邀的目光后,谢邀伸出手,一把抓住步箹伸出去的手腕,压在了自己大腿上。

“哎呀她酒量很大的,以前比这更多的还有呢。”安秋秋朝谢邀说。

“真的吗!”小孙差不多了,忽然立起来吼了一句,又昏呼呼地趴在桌上。

谢邀:“……”

步箹已经是第七瓶了,酒量确实惊人。

但也不代表她能继续这样疯下去。

她晕乎乎地看着他,看见了两个谢邀。

对面小吴也有点晕乎,看见谢邀制止的目光,声音大了起来:“怎么你要是帮美女喝酒吗?”

谢邀听美女两个字,已经烦了很久了。

他压着步箹的手,一动不动,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吴。

“你要是帮美女喝酒吗?”小吴又大着舌头喊了一句。

“不是,”谢邀摇头,“刚才6人玩游戏,我一口没喝,知道是为什么吗?”

小吴当然不知道,他当时忙着灌别人酒呢。

“现在我们两人玩游戏,我同样可以一口不喝,让这里所有的酒,都进入你的肚子,”他环视一圈,嘴角轻讽,“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