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暂时把丰收大队的

丽嘉

知青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吗?”顾莞宁问。

程砚洲摇头,“很难。”

“暂时还没有哪个大队能一下接收那么多知青,查案的时间多则不定,这期间知青的吃住还要保证,县政府的财政支撑不起。”

顾莞宁喜欢听八卦,但她从来没从大队婶娘们那里听说过丰收大队知青的事情。想来不是不想说,而是知道的人也觉得可怕,那已经不单纯是家长理短的八卦。

沉默良久,顾莞宁又问:“分批转移到其他大队也不行吗?”

给她盛一碗汤,程砚洲道:“已经在考虑了。”

顾莞宁更担心,“如果这期间知青的性命再受到威胁怎么办?”

程砚洲:“这阵子有上面派下来的干事在山上丈量土地、盘算资产,全程有武装配合,就驻扎在丰收大队。”

也算是变相监督,相信只要不是嫌命太长,丰收大队的社员就不敢在这个时候对知青下手。

“那些查出来的私田要怎么办?要平了吗?”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顾莞宁忙问。

闻言程砚洲若有所思,“你想到什么了?”

小知青总知道许多奇怪却有用的东西,比如建议队小养猪,比如知道化肥和农家肥配合使用效果更好。

“你说,那些多出来的地给知青种怎么样?”有了灵感,顾莞宁就忍不住再多想,“知青们分出去再建一个村,选一个干部领导,这样就不被丰收大队继续用介绍信拿捏。”

“这个要在知道土地情况之后才能决定。”想法很好,但实现起来阻力重重,程砚洲道:“不是所有的土地开出来都能成为耕地,如果达不到产量,浪费劳动力和资源,大队会选择平掉。”

这些常识恰好就是顾莞宁的知识盲区,她就是看再多农业频道也不清楚。

这个行不通,顾莞宁又想别的,“丰收大队知青的介绍信能不能越过大队去公社开?”

“这叫特事特办。”顾莞宁看着程砚洲问:“这个也不行吗?”

“先吃饭。”推了推她的饭碗,程砚洲道:“吃完饭我就去县城提这件事。”

“这么晚?”顾莞宁扭头,看一眼外头的天色。

都快黑透了。

一直埋头吃饭的顾鹤庭突然停下来,一抹嘴,“我也去。”

程砚洲淡定地端起碗,拒绝:“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

两只胳膊交叠枕在脑后,顾鹤庭一点不见外,“你去队里再借一辆。”

程长河点头,“对,老三你去借一辆。”

“人多好办事。”

冯秀芝手一挥,“我看你吃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去借吧。”

手边的碗被端走,筷子也被抽走,程砚洲:“……”

对象说得很对,他是亲儿子。

再看对面顾鹤庭,又被他爹加了一勺菜,放了一个馒头。

程砚洲:“……”

他眼珠转了转,扯扯顾莞宁的袖子,咳嗽一声等她看过来,小声道:“陪我去借自行车?”

顾莞宁立时坐直,点头。

她早就吃饱了。

就在顾鹤庭低头吃饭的时候,两人手拉手飞快地溜出家门。

“呼——”终于离开顾鹤庭的视线,顾莞宁长舒一口气,扭头问程砚洲:“我们去哪里借?”

程砚洲也松了口气,顾鹤庭防他就跟防贼似的。

有顾鹤庭在,他一接近不了顾莞宁,二跟顾莞宁说不上话,连吃饭都要隔着那么宽一张桌子。

程砚洲:“去长义叔家,他家就在后头那条街。”

再抬头,顾鹤庭看到的就是对面本该坐着俩人的位置空荡荡。

顾鹤庭咬牙。

失策!

当事人不在,这正好的时机,冯秀芝胳膊肘碰了碰程长河的胳膊,程长河会意,清清嗓子问:“鹤庭啊,莞宁跟老三的婚期你看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要不八月份吧,九月份老三要归队。早点把婚结了,小两口还能处处感情,到时候一起去阳市。”

顾鹤庭:“……”

他就没考虑过这回事。

他清清嗓子,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拒绝,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好意思。虽然程家这态度眼瞧着很有诚意,但结婚不是单有诚意就算的。

“我觉得,我家小晚跟程营长的事还得再考虑考虑。”

程长河和冯秀芝沉默下来,开口就是拒绝,这确实很难办。

顾鹤庭问:“我想问问,程砚洲现在是部队的营长,他以后是打算就这么待下去混到三十岁转业,还是说就想在部队一直干下去,您二老清楚吗?”

这个冯秀芝知道,“在部队干下去。”

虽然之前老三跟她提过转业的事情,但她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孩子心里咋想的?那都是敷衍她,没见前两天还提要在阳市买房吗?

这指定是想继续在部队发展。

听见这个回答顾鹤庭还挺吃惊。要知道像程砚洲这样没背景的,又不跟部队的人相亲结婚,十个里头有十个都会选择转业。

除非就有那么一个对自己的能力十二万分的自信,觉得自己不靠背景不靠爱人娘家也能凭借出任务攒功劳往上升。

顾鹤庭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好像阳市军区有个近两年就要转业的团长,程砚洲这是自信能升上去?

到了团长的位置,继续往上升还是转业,两者能有的选择都不是营长能比的。

出去的两人推着自行车回来。

顾鹤庭脸一拉,“顾小晚,你还发着烧就出去,不想病好了?”

真见到面,顾莞宁反而不怎么怕这个二哥。

当然心虚还是有的。

“我穿得厚。”顾莞宁走过去坐下,“你吃好了?”

说起这个,顾鹤庭下意识捂住肚子。

吃得太撑了。

下回吃饭绝对不能再挨着程叔。

“你回屋休息去。”顾鹤庭把人推回屋里,“零嘴我都放你屋里了,晚上饿了就摸几样吃。你看你现在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难来的。”

顾莞宁:“……”

她怎么就逃难了?她这么好看!

“你快去县城吧!”顾莞宁没好气冲他喊。

摸着黑,程砚洲和顾鹤庭朝县城去了。

为了看路方便,两个自行车车把上都绑了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

顾鹤庭问:“听大娘说你准备在部队发展?”

程砚洲点头,“嗯。”

顾鹤庭:“不转业?”

程砚洲:“暂时不转。”

“你要结婚,结了婚转业回老家陪着爹娘不更好吗?”顾鹤庭试探。

犹豫片刻,程砚洲到底没说出真实想法,“莞宁的亲人在阳市林场。”

‘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在夜色中拉长。

顾鹤庭猛地停下车,“谁在阳市林场?”

程砚洲也停下车,疑惑道:“你不知道?莞宁的外公还有大舅二舅一家都在阳市的林场。”

“在阳市!”顾鹤庭声音激动,“你怎么知道的?”

“是莞宁告诉我的。”程砚洲回道。

顾鹤庭抿紧嘴角。

爹娘和外公大伯在北三省的林场他知道,所以甫一转来阳市的军区他就申请外出去分省营地。

没想到!

竟然在阳市?!

顾鹤庭攥着车把的手紧了紧,“小晚怎么知道的?”

算起来就比他来北三省早了三个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砚洲还真知道,“她给北三省的几个林场都寄了信,没有收信人的林场会最快退回来,只剩阳市的林场在耽搁了快两个月之后才退信。后续又寄了几封到阳市,里面装了钱票,不出意外全被扣下了。”

阳市的林场指定是有点什么猫腻。

后来就是他帮忙寄信,再请董建业帮忙,信已经成功送到了顾则慎手中。

相比起来,顾鹤庭那种挨个地方跟当地人打听的办法。

程砚洲公平公正给个评价:太蠢了。

顾鹤庭:“……”

是的,他也太蠢了。

他佯装淡定,“我家小晚冰雪聪明。”

顾鹤庭长腿一蹬,自行车登时跑出去老远,“你打量打量自个,你看你配不配得上我家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