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寡人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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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做什么?”
重骁皱了皱眉,张老倌当即上前附耳道:“是夏太妃……闻说陛下身体抱恙……”
原来如此。
正迟疑要不要把人赶回去,身旁响起了轻轻的声音,“既是袁医官来了,陛下何不召见?”
是明琅已经醒了。
重骁侧身看去,见青年整个人缩在锦被里,只露出了半张脸,一对明亮的眼睛扑闪着,似乎有些羞怯,又有些尴尬。
大约是不明白昨夜自己明明缩在一角,怎么早上就钻进人被窝里了。
他被明琅这样子可爱得心里痒痒,满心想凑上去亲近亲近,却听明琅说:“正好让袁医官看看陛下的头痛,总这么着……不成体统。”
说着青年动了动被他紧紧握着的手指。
重骁顿时垮了下脸,阿琅的话没错,可问题是他其实没有病啊,袁方又是个不知轻重嘴上没闩的,进来一看,说出真相,那还得了?
但青年都这么说了,他要是坚持不见人反而像是心虚,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冲张老倌点点头:“让他进来。”
老内侍得令退下,这时明琅坐了起来,勾过一旁的外裳想要穿上,奈何右手还被他握着,穿衣颇为艰难。
不方便……他看了片刻明琅的窘态,嘴角噙着笑上前帮忙。
先套上左手的衣袖,再换右手——放是自然不能全放开的,十指勾勾缠着倒反而弄出几分暧昧的意思。跟着拉过衣襟系好,再把昨夜他挑散的青丝都理顺了,暂时拢到一边。
皇帝伺候人穿衣,这可是前所未闻的奇事。是以全程明琅都愣愣地任他摆弄,他却很是自得其乐,想那些话本里老爱写什么晨起画眉闺房之乐,大概就是这么个意境。
堪堪整装完毕,便听见身后张老倌清了清嗓子。
他回过头,见袁方就站在老内侍身边,一脸的好奇,也不知看去了多少。
“来了啊?”他有意往前坐了坐,恰好将明琅挡在身后。
袁方似乎是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放肆的话,规规矩矩地上前,拿出软垫绢帕,替他切脉。
“太妃闻陛下似有微恙,所以特令微臣来请平安脉。”袁方边切脉边说,“陛下这脉象……”
“脉象什么还是其次的。”他见势不妙,赶紧打断道:“朕这病来得奇怪,昨日起来便头痛,什么推拿热敷的一概不见效,反倒是……”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和明琅紧紧交握的双手,“反倒是和明氏在一处时,头便不痛了,你说是不是奇怪?”
“确实奇怪。”袁方微微含笑说道,就是嘴角隐约有点儿抽搐。
“那朕这头痛的因由……”重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带了担忧,“袁方你怎么看?”“那朕这头痛的因由……”重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带了担忧,“袁方你怎么看?”
袁大医官撇了撇嘴。
沉吟片刻后,这人便十分真情实感地忧虑道:“依微臣所见,陛下确实有病。”
“哦?”重骁真是两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听说自己有病会这么高兴。
“且此病甚为凶险,乃是因为近日京中多雨,又遇上春夏相交之际,地气积存了一冬的热毒无处散泄便侵入人体所致。而明氏为鲛人之后,自身带有阴寒之气,恰能压制热毒,故而才能缓解陛下的头痛。”
不愧是三代行医的世家出身,重骁心中感叹——看袁大医官这说得头头是道的,要不是知道自己是装的病,他简直都要信了这番话。
“那这病可能医治?”这时却听明琅问道,重骁回头看了看他脸上的忧色,又是感动又是窃喜又是愧疚。
总之,维今之计还是要先把人拐定在身边,其他的再从长计议才好。
“医自然还是能医的。”袁方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一盒丸药来,“这是微臣所制的清心丸,陛下需带在身边,白日里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次。至于晚间么……”
他刻意向重骁身后瞟了一眼,拱手道:“依微臣之见,陛下还是让明氏伴驾,以消解热毒为上。”
有眼色,重骁在心里飞快地给他点了个赞。
“且陛下若求疗效,不妨与明氏多加亲近。”没想到的是袁方居然还有下文,只见他边说边露出了一个极为促狭的微笑,“最好是坐则叠股交颈,卧则同衾贴肉。”
真是……
生平第一次,重骁发自内心地佩服这个朋友,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舍得下脸也就是俗称的不要脸了,如今听了袁方这番话,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简直山外青山楼外楼,一江春水向东流!
只是说得这么离谱,能成么?
他偷偷向明琅望去,却见青年似乎陷入了沉思。
也是,就算有袁方背书,这办法也是太过匪夷所思,阿琅自然需要时间想一想。
深谙不能把人逼得太紧的道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让张老倌收下那盒丸药,便让袁方去夏太妃处复命了。
随后眼看早朝将至,他赶紧梳洗停当,又当着明琅的面服了一颗药,做出头痛稍有缓解的样子,方才起驾去上朝。
临行时他回头看了看明琅,青年还跪在地上恭送御驾,四周围绕着那些金玉锦绣的陈设,和简陋破败的殿室。
真是怎么看怎么扎眼。
他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跟着用眼色示意张老倌好生照管后,便匆匆离去了。
不曾想出得凤仪殿,竟见袁大医官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