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一满脸羞红,还没有从童夫人突然冒出的那句话以及众人附和的戏谑带来的震撼和羞涩中回过神来,她娇羞地低着头,听着秦浩然在他耳畔细语,根本没有留意到秦皓月已经站在她身边,更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这几秒钟的反应迟钝,看在秦皓月眼里已是恨意滔天,她认为柳一一是故意无视她,故意在她面前秀恩爱刺激她,故意在众人面前打她的脸。仿佛在向她挑衅——

看吧,你得不到的男人,我得到了。

看吧,你抢了我的男人,却没能抢到幸福;可我抢了你的男人,也抢到了幸福。

长辈们都在看着她,父亲频频给她使眼色,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父亲冷酷绝情的话来。

“月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但凡我能做到的,但凡我能帮你达成心愿的,爸爸绝不会让你失望。可也正因为是亲生,你也成为置我于死地,危及整个秦家安危的定时炸弹。这件事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爷爷奶奶都不行,你懂吗?”

还有奶奶刚才的话,何尝不是敲山震虎呢。现在所有的人都把眼睛盯着她,只要柳一一有个什么,她便是第一被怀疑对象醢。

秦皓月咬了咬唇,下狠心重复道:“嫂子,我给您赔罪了。”

身旁猛然冒出声音,吓了柳一一一跳,立即回过神来,发现秦皓月端着茶站在自己面前,发现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柳一一不满地看了秦浩然一眼,他为什么不提醒她,他的角度正对这秦皓月呢,不可能没看见她。

弄得她多小气似的。

不管过去有什么恩怨,也不管她的年龄大小,嫁给了秦浩然便是秦皓月的嫂子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小辈端茶赔罪她不受,便是她的错,她没有容人之量,她成心要加深人家兄妹之间的隔阂。

这一刻忽然明白奶奶那话的深意了缇。

再怎么不情愿,她也不能亏了理。

柳一一迟疑了一下,便慾站起来。然而,她的手却叫秦浩然牢牢抓住站不起来。

秦浩然抬起头,视线凉凉地落在秦皓月脸上,“我昨天才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一遍,再重复你丢脸,我也不光彩。”

说着,他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与秦皓月拉开距离,一只手始终抓住柳一一的小手不放,“爷爷奶奶时间不早了,我们开饭吧,师父师母远道而来,师母身子弱,三餐都是按时按点的。”

他谦和有礼,对长辈恭恭敬敬,但他越是谦和,越是衬得他气质尊贵,如王者般高大。

众人纷纷附和起身慾往餐厅而去,秦皓月一急,便对着秦浩然的背影叫道:“哥,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你扪心自问,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都是我一个的错吗?”

是呀,今天这种局面是秦皓月一个人的错吗?首先错的该是公公秦岳吧,如果他不是虐待儿子,把才6岁的儿子独自一人送到国外,兄妹俩不会12年不得相见,今天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他是一切冤孽的源头。

16岁,花一样的季节,对爱情充满着美好的幻想,遇上秦浩然这样才貌双全有气质又男人的优秀青年,谁有那个抵抗力呀。

柳一一不由想,如果当年在波士顿自己不是双目失明,第一眼看见那么优秀的秦浩然,也一定会坠入爱河的吧。

在知情的情况下,谁愿意选择爱上自己的哥哥。

虽然没有血缘,那也是哥哥呀。

所以,秦皓月也有自己一份无可奈何和心酸悲哀吧。

可心酸悲哀能成为祸害他人的理由吗?

秦浩然转身,眼神高冷,“是,造成今天的局面不都是你的错,但存了害人之心便你的错,而且你不知悔改,变本加厉,便不可饶恕。”

“哥,我知道我不可饶恕,我也不敢说让你看在我们曾经的兄妹情分上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可你毕竟是秦家的儿子,我毕竟是秦家的女儿,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仇人似的,长辈们见了怎么能安泰?”

秦皓月垂眸,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再抬头视线从柳一一脸上滑过,落在秦浩然脸上,眼神不躲不闪。

“启明的初恋是我,他很爱我,我也爱他,在决定结婚的那一刻,我便抱定了和他白头偕老的想法。我已经结婚,哥也已经结婚,我们就不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地生活在秦家吗?”

秦浩然淡淡地瞟着秦皓月,久久地不说话。可在秦皓月看来,他淡淡的眼神却犀利得如手术刀,看得她不由神经绷紧。

秦皓月伸直了手端着盖碗,时间久了,手不由微微颤抖,盖碗发出清脆细碎的声音。

柳一一偏头看秦浩然,他是一点也没有要接的意思。他一定是为了她,怕她难过。

虽然心里不舒坦,虽然有种被逼宫的感觉,柳一一还是浅笑伸手接过秦皓月手里的盖碗,秀气地呷了一口。

不想长辈们责怪自家老公只要爱情不要亲情。

早餐在祥和的气氛中结束。童将军公务在身,匆匆携夫人回亦州了。有感于童夫人母亲般的关爱,柳一一执意要送到机场,挥手告别的那一刻,柳一一脸上笑着,泪却不由滚下来了。

VIP通道里,秦浩然不管不顾地抱紧了妻子,恨不能用自己全部的柔情弥补她缺失的母爱。

“老婆,还记得师母的话吗?”返程的路上,秦浩然叉开妻子的思绪,不想她一直沉浸在悲哀中。

果然,柳一一回过神来,不由红了脸——昨晚他们没做措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