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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门口。

“小姐, 她们说庚小姐不在家。”

檀云气得脸蛋通红,“可奴婢刚才分明看到她那个贴身丫鬟翠竹从前门进去, 主子怎么可能不在!”

听到这, 陆南蓉叹了口气:“罢了,她一向不和我交好,必然不会答应的。”

“怎么能罢了?她不过是七品县令的女儿, 哪里能和小姐你比!”

陆南蓉摇头, 自从庚双走丢后找回来,性子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或许以前还能坐下来说上几句话, 现在……还是得另想办法。

马蹄声哒哒响起, 马夫驾着车离开衙门,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 那扇高门从里面打开, 然后走出来一个穿着华贵的胖子。

“哎,王少爷,您慢走, 放心, 那事已经替您办好了。”

胖子王麟点点头, 面上依旧愁眉苦脸, 脚步踩在金城主街道的泥地上, 飘飘然无所依偎, 哎!他已经三天没有吃到炒田螺了!

早知道施家人不再来, 他就应该跟着独人一块儿走的,或者干脆把方子买下来,交给聚缘楼的厨子去做。

今儿也是, 办完衙门的事情, 他像往常一样逛去了西街,想看看炒田螺的摊子有没有来,结果在路上遇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独人?”

那人脚步一顿,顺着声音看过来。

于是胖子便看见了那张常年耷拉着的臭脸,立马笑了,哎哟,还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独人嘛!

热情地走过去和人打招呼:“施兄,这几天怎么都没有来县学呢?”

谁知道看见他,施傅兴的脸色更黑了。

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哼声,拉着邬颜与胖子擦身而过。

胖子尴尬地伸着手,完了,他忘掉前几天两人在衙门相见的事情了。

半个时辰后,施傅兴和胖子面对面坐在馄饨摊上,相对无言。

两人都有些尴尬,胖子刚把人坑了,现在却要去别人家里蹭吃蹭喝,施傅兴则是想到自己接下来有事要求“仇人”,就浑身不得劲,

反而三人中,只有邬颜轻松无事,她和施傅兴这趟来就是为了戳穿王李氏,原本是打算求贾子宏帮忙,半路看到胖子,邬颜突然改变主意了。

求贾子宏帮忙需要欠一份人情,求王麟帮忙,邬颜可以等价交换。

思及此,女人顿时化身狼外婆,笑眯眯地问:“除了炒田螺,其实有一道菜更加美味,不知道王公子有没有兴趣呢?”

……

衙门牢房,王麟将两人领进去:“你们尽快些,这是王师爷,让他跟着你们进去,如果真的有问题,必定向县令告知。”

“呵呵,两位放心,在下就在一旁看着,不会插手。”王师爷大概不惑年纪,留着胡子,笑起来很无害。

师爷姓王,胖子也姓王,两人应该有些关系。

“谢谢王公子,”邬颜心思转了几圈,面上依然带着笑容,而后推了推施傅兴,少年人有些不自在,嘴张了张,半天挤出来一句,“麻烦。”

那语气,不像是跟别人道谢,倒是像说人家是个麻烦。

好在胖子不甚介意,只是朝着邬颜道:“施兄娘子不要忘了说过的话,爷会让手下的人去找小龙虾,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教我如果做麻辣小龙虾。”

“呵呵,王公子放心。”

牢房又黑又暗,普一进去,一股子浓郁的潮湿和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邬颜熏的差点儿吐出来,赶紧用帕子捂住口鼻。

施傅兴也受不了,但他没有帕子,只能抬起胳膊用袖子遮掩。

王师爷将两人领到一扇牢房前:“两位,这就是关押施赖子的地方。”

顺着淡淡的光线看过去,牢房不大,条件看起来非常艰苦,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地上铺着干草,最里面的角落蜷缩着一团黑影。

“那是施赖子?”邬颜问。

王师爷嗤笑:“可不就是他,可惜啊,犯了那种罪还不知悔改,县令断其三根手指,判他半月之后流放滇南。”

“按照律法理应如此,不值得可惜。”施傅兴冷漠道。

王师爷笑呵呵:“公子说的是,这种人不值得可惜。”

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人,眼下已经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邬颜靠近了些,隔着木栏:“施赖子,你和王李氏是什么关系?”

角落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

邬颜蹙眉,回头和施傅兴对视一眼:“不想说?想不到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惜王李氏早就把你出卖了。”

施赖子翻了个身,蜷缩着,将背留给几人。

眼见几次之后都没有激起对方的情绪波动,邬颜抿住嘴唇,难道她猜错了?

这时候,身后施傅兴突然开口,一段时间不见,少年人的嗓音变得更加成熟低沉:“施赖子,你的孩子保不住了,因为王大郎已经知道真相。”

他表情平静,却抛出一个震惊众人的问题。

几乎是立刻,邬颜便明白了施傅兴的意思,她有些惊讶,仔细一想又不无可能,毕竟李氏嫁到王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肚子都没有动静。

转头去看牢房里,施赖子动了动,依然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施傅兴冷笑:“不关心?那可是你唯一的孩子,毕竟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个男人。”

“啊,杀了你——”

听到这句话,猛然间,牢房里的男人疯了一般冲过来,表情如同恶魔,邬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然后肩膀被人扶住。

一扶既松。

“小心些。”施傅兴簇着眉道。

“谢谢夫君。”邬颜松了口气,心里暖洋洋的。

施赖子被木栏拦住,他的双手戴着锁链:“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因为施傅兴那几脚,施赖子彻底废了,他现在连一个男人都不是,这样一向自大的施赖子如何承受得住,“你们不就是问王李氏嘛!哈哈哈哈哈,那就是一个.婊.子,一个万人骑的.婊.子!”

“凭什么老子被抓,她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明明她也参与了,她给老子找人,把人引到树林里……哈哈哈哈哈,多亏了她,要不然怎么能把美人给约出来呢?”

说着,淫.邪.地盯着一栏之隔的邬颜,那目光让人生呕。

施傅兴立刻上前挡在邬颜前面,厌恶道:“果然是一丘之貉!王师爷,您可都听到了?”

“施公子放心,在下已全部记录下来,会呈给县令,那王李氏身为女子,却如此歹毒行,县令绝不会姑息!”

“哈哈哈哈哈哈……”闻言,牢房里的施赖子大笑起来,“值了值了,流放的路上还能继续睡女人,老子值了哈哈哈哈哈!”

状若癫狂,竟然是有发疯的前兆。

见状,几人不再多待。临走前,邬颜突然回头问了一句:“所以王李氏怀的是你的孩子?”

“我的?”施赖子面容狰狞,“我倒是希望是我的!可惜啊哈哈哈哈……”

疯疯癫癫的笑声在身后经久不绝,邬颜再次踏入阳光下,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王师爷转身,朝两人作了一揖:“两位回去后切勿打草惊蛇,等在下请令于县令,便立刻派兵去抓人!”

“如此便有劳王师爷。”

“客气。”

离开衙门,邬颜终于有一种心中大石头放下的轻松。

这件事,前前后后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眼下才抓到犯人,荷花村的村民终于可以放心走动了。

胖子在马车上等着,见人出来,赶紧叫小厮过去请人。

施傅兴冷哼:“不用了,我和内人还要回家。”

胖子闻言乐了,哎哈,巧了,我也要去你家!

施傅兴:“……”

“不如让在下送二位一程?不要钱的那种。”

施傅兴简直要气笑了,他岂是那种在意铜臭的人?正想拒绝,身旁的邬颜已经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好啊,多谢王公子。”

“哈哈哈哈,不用谢,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就行。”

“放心,只要王公子能够找到小龙虾,我一定倾囊相助。”

两人一来一往,笑谈中几句话便将“生意”做下,徒留施傅兴拒绝的话噎在嗓子眼。

真难受。

马车颠颠簸簸往城外而去,走路需要大半个上午,王家家大业大,马车防震功能做得不错,里面铺着又厚又软的波斯毛毯,等到了荷花村,竟然一点儿也没有累。

邬颜感叹,有车真好。

虽然这辈子不想努力了,但稍微赚点儿钱买辆马车还是可以的。

“好了,马车在这里停下便可。”

施傅兴放下马车的窗帘,看和王麟相谈甚欢的邬颜,下颚绷紧,“颜娘,下车。”

“嗯?到了吗?”邬颜正和王麟讨论吃的,她会做饭,胖子又是一个爱吃的,且身份和前世的自己差不多。

两人聊到很多美食,胖子从邬颜口中得知了许多听都没听过的美食,心生向往,忍不住对施傅兴说:“施兄娘子实在是妙人,如若不是已经成亲,某定然上门求娶。”

这么放荡无理的话,让施傅兴脸都黑了。

如若不是邬颜跟着自己下了车,而不是继续和那胖子聊天,某人指不定就要长篇大论他的“之乎者也”了。

心情不错地抽动嘴角,刚迈出几步,王麟也从马车上跳下来:“施兄,等等我!”

施傅兴的笑容僵住,蹙起眉头,同时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你来做什么?”

“啊?来吃炒田螺啊。”胖子笑呵呵的,他那瘦小的书童在旁边补充,“施公子是不知道,我家少爷可是天天念着你们家的炒田螺呢,这不,大老远专门赶来,就是为了尝一尝。”

施傅兴:“……”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他能立刻转头走吗?

事实证明不可以,不仅不可以,正当他们在这边对峙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死人啦——”

尖利痛苦的女人声音,划破空气,刺得几人耳朵发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