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变好了。

随着船队驶入海森堡所在的西海岸。

再有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海森堡了。

太阳一照大海,海水波光粼粼。

浅海下洁白的沙粒上,就像有碎金在浮动。

成群结队的鱼儿,在珊瑚中穿行。

鲜艳明亮的颜色,看了就让人心情大好。

分家子弟们见即将到达目的地,不时有人在船上欢呼。

兴奋是会传染的,舰队没多久就到处是鬼哭狼嚎。

他们都憋疯了。

看着分家子弟兴奋的样子,罗德却属实开心不起来。

母巢提前七天来到了此地。

但那时海森堡的情况已经极为严重了。

又过了这么些天,事态更加糜烂。

不知道等上了岸,分家子弟还能不能继续笑出声。

随着舰队继续前行,海森堡的海港已经肉眼可见了。

此时的分家子弟,明锐的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海森堡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却地处东南西北四个大陆中间最大的一个岛,海森岛。

四个大陆互相之间贸易频繁,航线沿途岛屿极多,到处都有海港可以补给物资。

海森堡作为沿途上的一个岛,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它特殊就特殊在它大!

足够大!

年年降水充足,物产丰富。

即便自己没有的,也可以购置别处货物,倒手转卖。

让来者不至于东岛买骏马,西岛买鞍鞯,南岛买辔头,北岛买长鞭的来回奔波。

只要想省事儿,南来北往贸易船队,都会选择停靠在这里。

因为只有它可以提供一站式补给服务。

但此时的海森堡海港,却安安静静的。

远没有别人说的那样,人声鼎沸,万帆蔽空。

夏日炎炎,一股浓烈的臭味吹拂过来。

舰队缓缓驶入,海面上到处都是残破的木板和肿胀腐烂的浮尸。

向来人展示着之前这里那场大战的惨烈。

随着进入海港,目光所见之处,到处都是烈火焚烧过后的残垣断壁。

还有一些烧焦的尸体躺在废墟中。

一只只双目猩红的犬类在废墟中游荡着,啃食着熟食。

这?

一群分家子弟难以置信。

别人口中富饶的海森堡,现在就这个造型?

罗德没有多言,让舰队靠向岸边。

指派人下去开始清理废墟。

海军衙门的水手见到这个造型,放下人立马就想跑路。

但是,罗德怎么会让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跑掉?

这么多人,这么多现成的壮年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偌大的海港,十几万人生活的海森堡都成了废墟。

多点人出力总归是好的。

于是就叫甲士们把水手都给撵下去了。

三天的时间,港口已经被清理出来。

废墟被清扫,杂物被运走。

原本建筑密集的港口,现在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空地。

罗德开始让人继续朝着城内清理而去。

城里的废墟中,躲藏着许多老百姓。

从他们口中,罗家人才得知了一些情况。

城破之前,许多大户人家就以各种名义走完了。

原来的守备,还没有来等到罗德的到来,就等来了街道上突然冒出的刺杀。

听平民说。

守备去世的那日,海盗遮天蔽日。

守备军群龙无首下,海盗们也花了整整四天时间,才将守备部队打垮。

城破之后,海盗们就开始到处烧杀抢掠。

罗家人带人查看了城里的几个仓库,又梳理了城内的老百姓家里的情况。

十几万人的城市,跑了一批,死了一批,饿散了一批,现在还剩一批。

城内的,几乎所有物资都被抢走了。

现在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一个仅剩墙壁的残破城市,以及七万多嗷嗷待哺的百姓。

“家主,这下可怎么办啊?”

罗鸣志看着手中的册子,心里焦急不已。

也不是他不够沉稳,而是现在的形势确实危急。

城内空无一物,原本海森岛上的作物也被海盗尽数破坏。

残羹冷炙也被那些饿惨了的百姓吃完了。

现在手上有的,就只有他们从银浪城带过来的物资。

但他们这点人又能带的了多少?

如果要分给这些老百姓的话,都不够他们七万人吃一顿的。

但如果不分,七万人闹起来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啊。

现在海森堡的官员都死完了。

激起民变可就全都是他们罗家人的锅,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祸!

罗德却不着急,因为他早就有办法了。

“去,告诉他们,明天早上,我将会安排人在每个街道口处施粥,人人有饭吃。”

“啊这。”

罗鸣志刚想问,我们哪里来粮食施粥?

但想着家主以往都比自己想的远。

也许家主另有准备也不一定。

于是也就带着满脑子的疑惑领命下去了。

夜晚,罗德一个人悄悄的消失在了海森岛。

不是他不想带分家之人,而是需要他们耐心的安抚饥民。

消息发放后,饥民不可能立马就散去。

饥民往往还会叫嚷:

“你说明天发,那我今天都快饿死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先吃一口?

甲士们需要协助分家弹压刁民,需要清理废墟,需要看守水手。

一来不方便带走。

二来有母巢在,罗德也不用带那些甲士。

于是在月光照耀的海面上。

只有罗德一个人踩在硕大的鲸鱼背上,踏浪而行。

他正朝着某个方向直线前行着。

那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小岛。

岛上有着十几间房屋,墙上挂着一些渔网和鱼叉。

看起来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渔民村落。

村中祠堂内人声鼎沸。

“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个壮汉招呼着身边的一群人,周围到处都是空了的酒坛子。

许多人身上穿金戴银,好似穷人突然乍富。

似乎恨不得把全身家当都戴在身上,方便与人炫耀。

一旁的伙房传来一阵阵响动。

母鸡咯咯咯,鸭子嘎嘎嘎。

菜板上的菜刀“嗒嗒”直响。

貌似厨子正在为祠堂内的那些人准备食物。

这时,一只黑猫突然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只野生的老母鸡。

只见黑猫叼着几条一动不动鱼穿过厨房,搜寻着什么。

老母鸡则是安安静静的走到鸡窝,蹲在它们最前面。

黑猫跳上了水缸,将几条鱼放进了水里。

鱼儿接触到水,立马就恢复了活力,在水缸中快速的游动了起来。

这些鱼儿,模样看起来是海里常见的那种温顺的鱼类。

此时的它们却显得较为凶猛。

将别的鱼儿都撵到了水底,不允许他们浮上来。

黑猫做完这一切,就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走了。

鱼儿静静等待着那只温暖的大手。

老母鸡则是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厨房里油灯晦暗,厨子眼里也只有菜板上的一切。

完全没有意识到曾经有什么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