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云发现杨姮没死,错愕惊讶之余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竟然还没死,司徒风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没有死,你今日在泯洲城,是不是也曾经想过进去找司徒风,还是说你有其他的打算,觉得自己可以晚一些时候再见司徒风,比如在营帐制造一些事故,让司徒风可以顺利拿下我们陆家?”

陆凝云的猜测几乎全中,杨姮却不能承认,但是陆凝云既然早就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肯定也知道了她在四处有埋下火药这件事。

果然,陆凝云很快就拿到了杨姮藏起来的雷火球。

只是这东西陆凝云认不出来,她找来了军营之中制造武器的武器师,那武器师辨认许久,也没有认出这是什么东西,还试图在陆凝云面前打开。

“你们如果不怕死的话,可以现在就打开这东西。我们可以同归于尽。”

陆凝云当然不会冒险,显然杨姮藏起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陆凝云让人将那些东西全部搬走严加看管,回头在研究那些是什么东西,然后让人将杨姮身上的东西全部都取走了。

“这东西我知道,是你随身带着的暗器。有人见你曾经用过,你可曾自己体会过这东西的滋味?”

陆凝云笑着,将红雨对准了杨姮。

杨姮闪躲挣扎,但仍然被红雨射中,一根针刺破了眉心,若是再偏一些,杨姮觉得自己会变成瞎子或者直接命丧当场。

另外两根针刺在杨姮的腰腹和胸口,肩头,没入血肉之中。

金针有毒,杨姮很快便不能动弹,却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陆凝云也发现了这一点,笑着说道:“这东西不错,拿去研究一下构造,也给我做几个。”

陆凝云将红雨丢给了武器师,却没有让人对杨姮动手,而是将杨姮想关押了起来。

“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帮你找一个好的去处。不过这个去处,一定不是司徒风的身边。”

——

柳如漻等到了夜半时分,并没有将营地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不过她手底下的人打探到营地里要搬运东西,将看守的出入口的士兵减少了大半。

柳如漻让人引开了剩下的士兵,然后带着闻人聆和陆凌云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有陆凌云在手,柳如漻并不担心他们不能全身而退,只是担心杨姮的安危。

闻人聆知道杨姮选择留下,说道:“她手上有能够自保的东西在,应当不会出事。但是以防万一,我们最好好事要派人接应。”

“这里距离泯洲城不远,我刚才已经让人想骑快马回去通知了,等接应的人到了,我门立刻回去接应杨姮。”

但是他们前行到了一处荒地时,闻人聆听到前方林中传来几声乌鸦叫声,心中微跳,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闻人聆觉得有些心慌,说道:“这地方我看着有些心慌不对劲,派去送信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闻人聆说完,取出铜钱想给杨姮算一卦,可那十二枚铜钱里却忽然有一枚从他指缝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闻人聆一愣,缓慢翻身下马去寻。

深夜漆黑不见五指,柳如漻皱了皱眉,让人点亮火把去寻,可就在火光照亮的一瞬间,柳如漻眼角瞥见一道冷光直射而来。

“有埋伏,快散开!”

柳如漻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忽然冷光闪耀,一群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器便冲了过来。

“全部劫走,一个不留!”

……

次日,司徒风带着莫轻书他们与陆鼎在泯洲城见面。

一行人刚刚走到约定地长亭,周围士兵便包围了上来。

司徒风扫了一眼,望向陆鼎。

陆鼎坐在亭中,一脸阴沉杀意。

莫轻书有点担心,司徒风却镇定自若地走进了长亭之中。

莫轻书微微皱眉,自从司徒风进宫发现杨姮自焚在宫中之后,便整个人换了一个样子。

以前这个人也沉默寡言,但至少喜怒可以分辨,是个人。可杨姮死了之后,他整日便是木着一张脸,若不是每日听司徒风依然调兵遣将,打仗依然战无不胜,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块木头,一棵树,一块永远沉默的石头。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昨日他们收到泯洲城的消息,说陆凝云想要见他。

莫轻书担心有诈想阻止司徒风去会面,司徒风却漠然说:“早晚要见。能千日做贼,却不能千日防贼,我若是一去不回,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你来做这些人的将军。”

一个要打天下的人,却在杨姮死后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莫轻书有些担心司徒风的状态,或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司徒风不应当为了一个女人这样。

最重要的是,杨姮作为大梁的公主,如果如今还活着,并且就待在司徒风的身边,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相比于陆鼎和顾佛,他们的队伍之所以能够得到民心,全然是因为他们与陆鼎和顾佛不同,他们与天下被压迫受苦难的百姓是一样的,都曾经在大梁的统治下活不下去了,这才起来反抗。

要是当初大梁还有些可用的旧臣在,那么杨姮也许还能起到一些招揽旧臣的作用,可是大梁,根本一个忠臣都没有,杨姮以亡国公主地身份留在司徒风身边,这早晚会成为别人攻讦司徒风的一个理由。

不过如今杨姮死了,一切也就无从谈起。

长亭中,陆鼎看着司徒风,见他什么武器都没有带,只身而来,便冷着脸说道:“司徒风,你既然不愿意与我合作,又何必惺惺作态,让你的手下来我营中?烧毁我的粮草,掳走我儿,你既然做出这种事情,今日还怎么敢自己来此?”

司徒风:“柳如漻失踪,是你们告诉我的。这件事为什么不能是你们栽赃陷害,杀了柳如漻?”

陆凝云:“司徒风,我们是想合作的。若不是如此,我昨日为何孤身犯险去泯洲城找你谈!”

陆鼎:“胡闹,还敢说昨日的事情!若是他们见你扣留在泯洲城,你让为父怎么办?”

陆凝云不敢说话,却一脸愤愤地瞪着司徒风。

陆凝云咬牙道:“我们就算要对付柳如漻也不必昨日动手,柳如漻失踪出事,你们肯定有所怀疑,我们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更何况,我兄长也失踪了!”

莫轻书也知道了事情,已经让人悄悄去寻,没过多久,手下的人便寻到了一些消息。

莫轻书脸色不太好看,走到了亭中,说道:“有人找到了陆凌云,重伤昏迷,胸口中了一剑,但是那一剑刺歪了,他掉在悬崖边上的一个石缝里,应该是被人扔下悬崖,刚好卡住了,才活了下来。”

“我们的人在悬崖边上发现了柳如漻随身带着的玉佩和挂在悬崖上的衣物碎片……柳如漻可能也被人丢下了山。”

“还有……闻人墨刚才在那里找到了一枚铜钱,他说这是闻人聆的——他们还找到了一块藏宝图的碎片,和我们从念秋那里得到的很像……”

司徒风原本脸色只是凝重,等听到闻人聆和藏宝图时便猛地站了起来,冲向自己的黑马便离开了长亭。

“他这是做什么!给我追上去!”

陆鼎大怒,陆凝云拦着,才没有亲手一箭射出去。

而莫轻书看着乱了方寸的司徒风,重重叹了口气。

闻人聆当初以为帮杨姮和魏明主婚被放了出来,但是南嘉坊的混乱发生时,闻人聆并不在队伍中,后来有人看到闻人聆当时进了宫。

所以说杨姮出事的时候,闻人聆应该也是在宫中的。

闻人聆和杨姮的私交甚秘,也有些渊源,闻人墨亲自卜算过,说闻人聆的命格不好推算,他出生的生辰八字一概不准,是个孤儿被闻人非带上山。

但是闻人非不让闻人聆下山,说他若是下山,必然命途多舛,多半是没有好结局。

所以但是闻人墨算出闻人聆和杨姮都是大凶死卦,而司徒风让人将整座成为废墟的碧梧宫挖了开来,众人才发现碧梧宫地下的地道已经全部坍塌了。

但是他们在地道中发现了四具尸体。

两男两女。

其中一个女子的身头上戴着杨姮大婚那日穿戴的珠冠,手中抓着被扯断的一块勾玉,身形与杨姮没有什么差别。

身旁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男尸是太监,另外一个却不是。

司徒风抱着那女尸走出碧梧宫时,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念秋不敢相信,在看到那女尸手中的勾玉时嚎啕大哭。

那勾玉在杨姮的脖子上从不离身,杨姮将最后一张地图藏在了勾玉挂坠上,可如今那地图不翼而飞,只剩下了勾玉。

定然是顾佛他们抢走了那张图,将杨姮困在了碧梧宫。杨姮想从地道离开,却不料火势凶猛,地道坍塌,最终他们无处可逃,葬身火海。

那具不是太监的男尸,应当就是闻人聆无疑了。

但如今,闻人聆的铜钱却出现在这里。若是闻人聆忽然出现,还带着藏宝图,那柳如漻的确可能放弃和陆鼎合作谈判。

他们有了大梁的那批宝藏,便有足够的粮草来和顾佛,陆鼎对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