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疯了

杨姮他们一行人悄悄跟在了队伍后面，寻了个机会，远远见到有难民靠近队伍时，莫轻书他们的队伍果然让难民加入了队伍，于是杨姮和司徒风就跟在了李大夫一家后面混了进去。

大约是看到李大夫有药箱，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莫轻书的人并没有仔细盘查，以为杨姮他们是一家人，还随口说了一句“人丁兴旺”。

李大夫便笑道：“可惜了，加上几代基业都没有了，只能去南方碰碰运气。这个是我小儿子和他媳妇，这是我大儿子一家三口，多谢各位不嫌弃我们老的少的走不快。”

那领头的兵见状便道：“我们自然是和朝廷那些兵不一样，我们起事也是为了让更多的老百姓能活下去，这大梁狗皇帝只顾着自己享乐，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杨姮脸上有些烧，幸好低着头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杨姮的脸上包着一块从李大夫儿媳妇萍娘那里拿来的蓝布巾，蓝布巾裹住了脸，再加上一些草木灰涂抹，她低着头，就算是司徒风在边上也未必认得出来。

司徒风也是，李大夫干脆用白布给他裹了半个头，看着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加上草木灰涂抹和他故意佝偻着背，完全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杨姮和司徒风在队伍中慢慢接近莫轻书，倒也没有人发现，因为这队伍你混杂了很多的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情也有些呆滞和麻木。

可就在杨姮与司徒风距离莫轻书只剩下几步之遥时，突然莫轻书抬手，整个队伍骤然停下。

“怎么了？”

杨姮人矮，看不清前面的情况。

司徒风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是遇到了之前李大夫他们看到的那一拨人，也举着起义军的旗帜。”

杨姮和司徒风按兵不动，便见到莫轻书弯腰，对着跟在马边的一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人便立刻跑向了对面。

对面那人上前，高喊起来。

“你们是那一路的？我们老大可是方天胜，知道天龙寨的三当家方天胜吗？你们是哪里流窜起来的乌合之众，既然打着我们天龙寨的旗号，那就是我们的人了，我们如今要去桐阳支援，你们也没有头领，就跟在我们的队伍里！”

司徒风摇头，说道：“对面没有方天胜，看样子他们才是乌合之众。”

杨姮：“那就看莫轻书怎么处理了，这明天是打着他们天龙寨起义军的名号狐假虎威的人，如果这种人他控制不住了话，必然会后院起火。”

莫轻书拍马上前去。

“不知道我三弟在何处，怎么大哥在这里，你集结了这么多人马，却不出来将大哥我？”

对面的队伍顿时喧闹起来。

很快，前方传出了一声质问：“你说你是方天胜，你拿出证据来？我是方天胜，我手里可是有方天胜的长刀的！”

司徒风：“这是方天胜的刀，但是我没记错的话，方天胜之前和我们一起被水冲走，刀早就丢了。”

莫轻书：“我也有凭证，你看这把弓怎么样？你可认得这是谁的弓？”

莫轻书话音刚落，那人便喊道：“给我杀，他们是骗子——”

可是话还没说完，杨姮便听到司徒风说：“莫轻书出手了，他撑着展示弓的机会，直接而射杀了对方那个领头的人。对面开始溃逃了。”

……

一场原本以为会发生的争斗，不过转眼便消失了。

杨姮有些心惊，但同时再一次确认了，莫轻书的确是个人才。

若在乱世，可为枭雄。

只是，如今有顾佛和陆鼎在，大梁还未大乱，莫轻书是做不了枭雄的。

对面的人逃散，莫轻书这边堵住了一部分人，他骑马上前去，三言两语说了一些话，闻人墨在一旁亮出了自己是闻人非弟子的身份，对面那些人立刻就归顺了莫轻书。

杨姮不由感叹：“国师弟子的名号太好用了，司徒风，之前闻人语说要追随你，若是她真的愿意帮你，你未来要走的路，应当顺遂无比。”

司徒风却握紧了杨姮的手，剑眉微沉，没有一丝犹豫，说道：“不需要闻人语的帮助，我也以走完未来的路。”

对面的人归顺之后，自然也收编到了杨姮他们这边所在的队伍。

杨姮抓着司徒风的手，避免自己和他分开。

就在这时，莫轻书忽然走了过来，拿着手中那把方天胜的长刀，询问刚刚归顺的人，这刀是从何处得来的。

杨姮和司徒风低着头，悄悄往后挪动了几步。

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上前，说道：“这是我们之前清江附近捡到的，我们是因为发大水被冲出来的难民，原本是在桐阳城附近的。我们走到这里拿着刀防身，被你杀死的那个人看到了我的刀，就抢了过去，说这是他的东西，要还给他，然后他从附近捡到了一面黑龙旗，就开始将附近的难民收拢起来，还有几个山头的劫匪也归顺了他，我们想逃跑，他们就打我们。”

杨姮和司徒风心想果然是如此，他们见到闻人墨落单，于是两个人趁着莫轻书不在闻人墨身边去找闻人墨，可是司徒风刚刚拍到闻人墨的肩膀，三人打了个照面，站在闻人墨边上的一个老妇人晕倒，杨姮扶了一把，却不料那个妇人不小心抓掉了她用来遮挡面容的蓝布巾。

杨姮将老妇人扶起来，立刻弯腰捡起了蓝布巾。

可是那布巾中途却被老妇人紧紧抓住，杨姮皱眉看向那老妇人，突然见到老妇人神情激动，张嘴大喊：“是你，是你，我认得你，你没死！”

杨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老妇人竟然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杨姮，然后喊道：“这是公主，是大梁皇帝的女儿，快来人啊，她是公主！”

杨姮懵住，司徒风见状，一脚踹开那妇人将杨姮拉到了自己身后。

可是那老妇人一声喊，所有的人都围拢了上来。

杨姮和司徒风这才发现，这些队伍中刚刚归顺的人，竟然有好几个都是之前他们在清江边遇到，将他们逼到跳江逃生的人。

没想到竟然会在南梦村附近重逢。

这些人认出了他们，那之前在江边经历的事情，难道要重演？

杨姮和司徒风戒备起来，闻人墨见状，却没有揭穿他们的身份，而是站了出来，说道：“老人家你怕是认错了人，他们也只是难民而已。”

李大夫也走了上来，挡在了杨姮和司徒风面前，说道：“大家认错人了，这两个人真的不是——”

李大夫的话说了一半，一个年轻的男人冲上前，将一个破烂的鞋弟子砸在了李大夫的脸上。

杨姮立刻将李大夫推到了身后。

那男人捡起地上的石头对准了杨姮，说道：“你就是公主，你边上的这个男人，是朝廷派来监督工事的参将司徒风，和魏明那个特史一起来的。”

“对，是闻人语和方天胜告诉我们的，我们碰到三当家了，他大块头，满面胡子，胸口还有黑龙！”

队伍中有不少天龙寨的人，这会儿一听便知道他们说的的确是方天胜，便全部围了上来。

莫轻书也走了回来，看到杨姮之后，他苦笑了一下。

“公主，我们又见面了。你并没有信守当初我们的承诺让他们停止修建工事。”

杨姮：“可是大当家也没有信守承诺，你说给我十日，分明是为了你占领桐阳而做的缓兵之计，实际是为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莫轻书叹气：“的确，本来我千算万算，拿下桐阳，以桐阳为据点一路北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最多的泯洲，平州，屿澜等地找份顾佛和陆鼎的大军，但那个时候，我们气候已成，有桐阳作为据点，并不会惧怕他们。”

杨姮盯着莫轻书的脸，他神色有些沮丧和失意，只是倒也没有多么难过。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公主你会成为变数。以前也听闻应安城的一些传闻，说温国公府的清平君与公主关系匪浅，爱慕公主，我只将这件事当成是一个茶余饭后的八卦逸事，却不想这个魏明，竟然真的为了你，硬生生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魏明？”

杨姮没有想到这件事和魏明有关系，可是魏明打赢了莫轻书，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莫轻书：“魏明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桐阳，将附近的难民全部抓住充当敢死队，让工匠连夜赶制重弩，甚至他居然让人去挖了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另外一段上游河道，直接水淹了桐阳城……甚至朝廷派来招降的官员也被他斩首了。”

挖河道，敢死队……杀朝廷官员，杨姮眉心狠狠一跳，她不觉得魏明会疯到这个程度。

他绝对不可能动朝廷官员。

“我不相信你的话。魏明也许会做前两件事，但他不会动朝廷的人，而且，你们起义，朝廷不可能会放过你们，怎么会招降？”

闻人墨冷笑：“很简单，北狄乌南异动，陆鼎带着大军去了北边，而顾佛被派去了乌南，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将他们两个人的军队换了个位置，他们在桐阳出事前，就已经被派了出去，只是朝廷根本没翻出任何消息。”

“桐阳出事，朝廷根本没有多余的大军来镇压，自然只能选择想先招降。当然，为了让朝廷同意招降，我们可是给某些人送了很多金银珠宝。你看，大梁已经腐败到了什么地步，连造反都可以轻易被原谅。”

司徒风握住杨姮的手，冷声问到：“但魏明不会因为这些事发疯。他只需继续拖住你们就可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不顾世人议论，不择手段也要弄死你们？”

杨姮一怔，是啊，魏明被人称为清平君，是因为他从来滴水不漏，即使出身时常被人取笑是庶出，但是所有人到最后都会夸赞他。

就连平州，杨姮一直怀疑魏曜出事是因为魏明，但是她其实拿不出什么实际的证据，甚至所有人在平州的事情上，都在夸赞魏明。

他怎么会连名声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