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人就已经被带走了。不得不感概云相爷行事奇怪狂妄之外,还有那么几分霸气。

可是这接下来的事,他也需要处理啊!

“圣上那里,本相自有交待。至于这案子,就交给傅大人处理。”云盏眸间一片平静,须臾抬眼,看向身旁的人,“丞辅是么?还是好好地想一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罢。”

这句话,权当提醒。

慕槿抿唇立在一侧,眼里泛着疑惑。她本想顺水推舟遂了安阳侯夫人的意,可突然被这道转折弄得有些意外。

云盏敢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底气。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底气能让他面不改色地抓了安阳侯夫人。

毕竟,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再加上圣上对她素来尊敬,只怕,后果有些严重。

一想到这个,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对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不过,郡主这几日就先回去罢,别四处走动。以免傅大人请人之时,见不到人。”云盏眸光微烁,看向眼前的女子,不紧不慢地开口。

意思便是配合查案。

慕槿呡唇,与他视线对上,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光含了几分复杂看着他,一时没有作出反应。

“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但凡让本相听到任何闲言碎语,那你们的舌头,就全都扔去喂狗罢。”云盏淡淡地说。

那清冷的神色,仿佛在说‘做错了事就去吃饭罢’,很是轻松。

这里的宫女侍女忙不迭点头,再如何,她们还不敢在云相爷面前放肆。更何况,她们还不是太妃,也不是安阳侯夫人。

于是乎,慕晗烟的事没有结束便被人送回了府里,其余人等作鸟兽散。慕槿也被人送了回去,碍于嫌疑未被洗脱,只待在家中没有出门。

若是现在去找慕晗烟,她一定不会承认她做过的那些事。若是不出意外,她这辈子都会烂在肚子里。所以找她也没什么用。

不知云盏同圣上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职务早已恢复了,还有安阳侯夫人也一直未从牢中放出来。她直觉这件事并非表面上她陷害慕晗烟,而安阳侯夫人揭穿她那样简单。

过了没多久,她便又听闻到一些消息,还接了一道圣旨。这下子,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平静的水面炸起了一道惊雷,让人久久难以回神。

听说,东陵国太傅玉筹回国途中遇袭,生死未明。听说,东陵皇谢青含病重,并对外招揽名医。

至于那道圣旨,则是解除她与宁安王的婚约关系。并且,慕晗烟已被抬做了正妃,有了宁安王府最好的一处院子。不日后便要重新迎娶。

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扔在她面前,确实让她有些疑惑。好端端的,玉筹怎么会生死未明?谢青含怎么会病重?还有慕晗烟那件事还未查清,圣上怎么就下了旨?

至于她的事,则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人再提起。傅大人那里到现在也没能给她一个交待,似乎,这些事越来越玄乎了。

“小姐,宁安王说要见你。”

外面,青萝儿忙着进来禀报。慕槿凝眉疑惑片刻,很快就见到一袭紫衣冷冽之人迈步走近。

冰冷的眉眼之间,仿若寒冰锻造。凝霜般的目光落在院内女子身上,神色略有缓和,可随即却是一片暗冷和复杂。

“这个,是你的吗?”

他看着女子,低沉地开口问。

慕槿皱眉,见他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摊在手心。这是一块耳坠,碧色莲花形状,色泽凉润之间,隐有几丝红意。

那不是她几日前遗失在宫内的耳坠么?怎么到了他手上?

宁安王注视着女子的面色,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疑惑,须臾,沉声问,“为什么?”

话音之间,隐含压抑。

为什么?

被这摸不着头脑的话问得一愣。

慕槿眉头一拧,“这确实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那日出宫后,她以为是与慕晗烟争执之时落在了池子里,况且那个时候的情况也不容她多作停留。所以便放弃了寻找。

可是今日他来这般质问,不得不让她想到是否又发生了什么事……

宁安王神色微烁,冰冷的眉间带了一丝伤郁,垂眸掩去眼底的黯然,“今日府里来了刺客,要去刺杀晗烟,在她房中找到了这个。”

若说一次诬陷,两次诬陷,可为何就是针对她不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由。只是,他不愿去猜测,这一切,都只是她为了报复他而已……

慕槿眼眸微眯,再仔细打量了一眼他手心里的耳坠,的确是她的。只是,难不成慕晗烟没死心,又想对她下黑手?这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她怎么觉得,这件事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所以,王爷肯定此人是我?”慕槿皱眉疑问,“不过,这几日我都被禁足在此,外面还有人监守着,王爷以为我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跑去你府里行刺?既然刺客能用这么短的时间逃走,还能让你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我倒觉得是王爷府里的人可能性更大一些。”

宁安王闻言,神色蓦然一滞。

此刻心里只想苦笑一声,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呢?他来这里,最想过问的,并不是这件事……

“你这样讨厌本王,恨不得快点与本王解除婚事。所以,才去宫里请旨,让皇兄答应的吗?”宁安王神色黯淡,喉间哽咽了几分。

见他换了问题,一下子有些猝不及防。她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目光奇怪地看着他,实在是不解。

这不是他很久之前希望的么?

“本王哪里不够好……”

耳畔,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落寞响起。就连空气都突然静止了一样,慕槿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只不过,那道圣旨……她什么时候进宫请旨去了?难不成,那日她进宫,被怀疑是请旨退婚的?

这个锅,她背得可真够实在。

不过,宁安王虽然误会了,但能让他认清这个事实,避免他再次纠缠,那她也不需要解释了。

“王爷,若你是来质问刺客是不是我的,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是。至于证据,我方才说的那些疑点,下去一查便知。”慕槿想了想,才道,“对于退婚一事,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我之后,从此两清,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于你于我,都是好事。要是没别的事,还请王爷回去罢。”

既然他都来了,那她不妨再说得更清楚一些。

“……为什么?”

沉默良久,宁安王抬头,冷冽的眼眸带了一丝伤痛,郁结着红色的血丝,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再喜欢他了……为什么她可以说放下就放下……为什么等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却早已将他丟得一干二净……为什么……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两人再次相见之时,她靠在树上说的那一番话:或许也并非是喜欢,感觉骗了人也说不定。那时候鬼迷心窍,执迷不悟,贪恋温暖罢了。简单来说,就是以前脑子痴傻不灵光,错把鱼目当了珍珠,出了些许毛病……

一想到这个,心里不由得生出一阵恍惚。似乎,那个曾经他触手可得,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一回头便可抓住的东西早已脱离了他的掌心,与他渐行渐远,连一丝背影也看不到了……

“王爷可知道失望吗?”慕槿淡淡地说,“那种……已经失望透顶,千疮百孔的感觉……”

她慢慢抬眼,看向他,“你可知道,期待了很久的一件事,始终得不到回应有多么难受么?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的追逐,有多累?”

“你没错,也没有不好。只是,或许前进与后退,得与失之间,有的人更适合后者……”

她就想说四个字:我们无缘。

但是,也怕太直白戳得人心窝子疼……毕竟断归断,她也不想多拉一个仇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