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鱼山庄,秦昆待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牛猛、马面完成了任务;吊死鬼、水和尚、沉江鬼也完成了任务;但是剥皮、无头鬼一直都没回来。

【鬼差天眼】的极限距离是20里,他们已经沿着山脉,跑的没影了。

“主子,剥皮和无头去了三天了,是不是遇到硬茬子了,要么我去看看?”

活力四射的马烈,昂着头询问道。

晚上,鬼差们打牌的打牌、修炼的修炼,秦昆研究着吊死鬼他们带来的石头,见马烈来了,开口道:“没事,剥皮以前是斥候,待在山里应该安全,你安心待着吧。”

“好的!”

马烈打了个响鼻,走出门,门口,牛猛石柱一样杵在那里,闭目养神,马烈站在旁边,也闭上了眼睛。

两尊门神护着门口,秦昆盯着石头,左思右想也看不出个啥。

这石头很奇怪,泡在水里会冒泡泡,里面似乎也有灵力,上面的刻文看不懂,已经斑驳,秦昆将其收起,准备等回去了给杜清寒看看。

“常长。”

“奴才在,主子有何贵干?”

“堂堂鬼将,不必自谦。这里又不是你们大明深宫。”秦昆觉得常公公最近有些太谦卑了。

常公公掩嘴笑道:“谢主子抬爱,但是杂家觉得,鬼呐,也得有点自知之明,杂家之所以有现在的风光,那是承蒙主子不弃,悉心栽培。不像有些家伙,手里拿着好处,肚子里装着坏水,这种养不熟的狼崽子,止不得哪天要噬主。”

秦昆一笑:“这几天大家还生封一刀、铁慈仙他们的气呢?”

常公公白了一眼道:“主要是张布。那阴损玩意,前后两张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愧是太监,嘴巴毒不用多说。张布脑袋后面还真有一张脸,常长暗讽他二皮脸,又描述事实,一语双关。

秦昆道:“行了,张布也算给我提个醒,你们的关心我收下了。”

中止了这个话题,秦昆对常公公道:“今晚你陪我练练。”

常公公没说什么,昨日陪练的是嫁衣鬼,看样子主子最近确实准备自省了。

“好,那杂家可就不客气了。”

“不必留手,我吃得消。”

“主子,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常公公欠身拱手,直起身子时,忽然鬼气迸射,一身斗牛服加身,气势为之一变!

大明服饰中,蟒袍、飞鱼服、斗牛服并不位列官服体制,而属于皇室赐服。常公公当年权力不大,斗牛服是他最高的荣誉。

幻化鬼术一出来,常公公大叫一声,率先出手。

“血河九环,乱臣枭首!”

断头盂悬空转动,发出金属的嗡鸣。

“九环九重天,魂飞天外天!”

断头盂当头罩下!

高速旋转的血滴子,如同一顶帽盔,秦昆二指一弹,‘帽檐’发出清脆的声响,被弹飞钉入墙壁。

“常长,别放水。”

“主子,休得小看杂家!”

常公公话音刚落,手中搓动驾驭断头盂的铁链,忽然,那鬼器如同折叠的灯笼一样,向下拉长。

刚刚一环被弹飞,现在还有八环!

八个告诉旋转的铁环,里面锯齿弹开,猛然变大绕着秦昆周身旋转。

头顶还有个帽盔盖,里面是一根长着倒刺的铁锥,钻头一般,旋转着向下刺来。

铜盔盖顶,八环同时收缩!

绝地!

秦昆心中咂舌:好阴的鬼器!

天上地下,左右四方竟然无处可逃,他不得不感慨,八环收缩的一瞬间,秦昆头上三股气浪冲出,爆气分三股,巨大的冲击力打飞了盖顶的铜盔,同时手中先出现幽绿的冰炎,再灌入爆气分离后的阴气,附着在手上!

冷炎加阴气,秦昆仿佛戴了一个冰雾组成的手套,一把就抓住了高速旋转的铜环!看着自己发绿晶莹的手掌,秦昆为止一怔,不禁心中错愕:这就是他们一直说的……翡翠手吗?原来是大炎缠冥手加上至纯阴气的组合道术!

鬼器凝结成冰,不听使唤,八个铁环先后被冻住,常长发现鬼器失去控制,袖中一根长针飞出,直袭秦昆面门,秦昆轻易闪过,一朵冰焰甩了过去。

洪霜!

战斗结束。

常公公半身被冻成冰坨,秦昆伸开手掌,阳气轻抚,冰坨化开,常公公屈身道:“主子威武,杂家认输。”

秦昆微微一笑:“鬼术不错,若我没翡翠手,还真得着了你的道。”

“主子抬爱,杂家这断头盂,一般实力高的也不会被罩住,但凡被罩住,不死也脱层皮。主子刚刚以身试法,确实凶险。”

“不错,有赏,先下去吧。”

“诺。”

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刚刚也是在常公公的逼迫下,秦昆灵机一动,将阴气灌入冥炎之中,没想到,手上的冥炎质变,成了传说中的‘翡翠手’。

看着自己幽绿的双手,秦昆感觉今日,也长进不少。

翌日,晚上,一如既往的吃着田园烧烤。

颜和尚在山顶吃着烧鹅,苦着脸道:“秦爷,还等啊?要不换个地方等吧?这里住一天那么贵……”

“没事,体验体验生活。”

以前觉得自己穷,需要挣钱过好日子,慢慢有钱后,觉得钱的重要性对于自己这种人来说,真是一般般,钞票代表的购买力,也只是让他省去麻烦的工具,其余的,没什么特别。

而且在香港赚的那1000W,这些因果帐远远超出了秦昆的心理价位,所以必须要慢慢花掉的。

颜和尚看着秦昆云淡风轻的模样,感慨着这里物价贵的同时,又庆幸跟秦昆走了一遭,这待遇,确实比苦哈哈的跑腿捉鬼,舒坦多了啊。

……

晚上12点。

山上的篝火晚会即将结束,又没等到剥皮和无头。

秦昆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山,忽然,山那边,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唱歌的是男子,声音苍凉空旷,回荡在山里,语言听不懂,但这个调子一出来,秦昆就知道,这是牧歌。

田园、牧歌,应景的氛围,将今夜提升了不止一个逼格。

即将结束的晚会,随着牧歌到来,客人们全都屏息驻足,看向声音飘来的方向。

“兄弟……大兄弟,朋友,别唱了……算剥皮哥求你好不好?去了临江请你吃饭?”

“我的天……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人劝啊!”剥皮焦急烦躁。

无头鬼的声音从胸腔中传了出来:“剥皮,他怕是听不懂。”

“无头,还不帮忙拦住,前面那么多阳人,会出事的……”

剥皮吐出草枝,追了上去,无头鬼拉住他:“拦得住么。这几天试了多少次了,我们还是收敛点,这里阳人太多,两股鬼气碰撞,才会出事。”

秦昆看到,视线尽头,一个元蒙服饰的虚影,渐渐凝实,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金锦袍,蒙古靴,大肚子,表情认真,歌声悠扬,阴风扑面。

吹来的阴风灌入双耳,所有人意识出现短暂空白,脑海中再也不是这座山,似乎到了一个草原。

草原上,星空下,有牛羊,有篝火,有蒙古包,美不胜收,载歌载舞,那歌声不断嘹亮起来,半柱香过后,秦昆听到了第一个人开始应和。

那是个大叔,双眼失焦,旋转起来,尝试着跟上男鬼的节奏,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磕磕巴巴的歌曲,变得越来越流畅,而且……还是正宗的华夏语。

“……”

“草原上里的新娘呦,我离开了你的家乡——”

“在外征战的小伙呦,思念着他的新娘——”

“你看那盛开的花朵呦,像极了你美丽的模样——”

“你看那辽阔的土地呦,分割不了我们的情长——”

“我得到了成千上万的牛羊呦,又回到了你的家乡——”

“家乡有美味的马奶酒呦,却没了你的模样——”

“你变成了一具白骨呦,我成了一头孤狼——”

“从此这天涯海角呦,没人能走进我的心房——”

“……”

“秦爷,是他!”颜和尚看到众人神智蒙昧,要冲过去,被秦昆抬手拦下。

篝火旁,不断加入的阳人们,放开了嗓子,惊动了下面的山庄。

老板走了出来,朝着山上吼道:“又来了!!!上面的,还有没有清醒的?”

老板拿着喇叭,问了三遍,直到一个中邪的酒客将酒瓶子砸了下去,才偃旗息鼓。

秦昆伏案,看到篝火旁,男鬼带着大家跳了起来,身子微微向后靠去。

“秦爷……”

“没事,我看着,你去告诉老板,先别轻举妄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