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看着那盒子险险擦过男人锃亮的皮鞋,呼吸猛地一窒。

以最快的速度弯腰捡起,顿了顿,又捡起不远处的一包护垫,一起塞进袋子里。

慕文非双眉一拧,“怎么才回来?”这句话是对着跟在后面的保镖说的。

“……”

站在门口的人没有回话,只是目光极快的扫了眼安言手里拎的那包东西,又迅速收回。

慕文非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到袋子里的卫生巾护垫之类的东西,脸色沉了沉。

东西收好后安言站起身,虽然不明白慕文非大白天的为什么不在公司,而是回来这里,但也没多问。

她也没那个心力考虑那些多余的事,于是面色平静的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站住。”

安言背对着他,没有转过身,低低道:“有什么事吗?”

“你收拾一下,晚上有人过来接你,八点三十五分的班机,去瑞士。”

安言头皮瞬间发麻,上一次只差一点点她就登上了去瑞士的班机,而慕文非明显事后知道了她的打算。

文锦也在那里,如果他要对文锦不利怎么办……还有,那些安排好的人会不会……

身后的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凉凉提醒:“到那里之后你哪里都不用去,老实呆在酒店等我。”

明显的警告意味。

这次的行程是早就定好了的。

世界集团峰会,与会公司必须是跻身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原定是由集团总裁慕涛带队前去,会议期间还要洽谈几个重要的合作事项,不过显然现在整个集团的高层经过一次大换血,当家人更换成慕文非,带队人自然也是他。尽管,现在集团里依旧有着很多不安定因素,但是,这次会议对集团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马虎不得,

慕文非此次势在必行。

从公寓出来,坐上车,慕文非的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到了公司之后还要给手下布置他不在这几天的任务,董事会里几个跟慕涛要好的元老一直要嚷嚷着要和慕涛面谈,即使他拿出慕涛穿着病号服的讲话视频也不能消除他们的顾虑,这几个老家伙是不相信他,还是有别的目的,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

如果让他们查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慕涛这些日子都很安静,闲时去花园散步,到书房练字,日子逍遥自在,表情平淡舒然,倒像是很享受如今的时光,派人送过去的文件他还认真看了看,发现问题的会指出来,认为可以的也不拖拉直接签字。

他们父子从来感情疏离,慕文非从未看懂过慕涛,但不管如何,权力转移的过程不能过于激进,否则势必会引起公司内部质疑,在所有东西掌握在手里之前,慕涛还要在慕宅里“修养”一段时间。

把一系列事情安排好后,夕阳已经沉落在摩天大楼中间,城市里洒上一片黯淡的金黄。

慕文非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十分钟过后,睁开眼,看了眼表。

时间差不多了。

安言到机场的时候慕文非及公司的一行人早已到达。

见她急急走来,慕文非走过去,眉心轻蹙,“怎么才过来。”

安言抿嘴没出声。

他走后,她就回了房间,拿出避孕棒要打开包装。

怎知门口敲门声吓了她一哆嗦。

他吩咐的人到了,说要带她去商场买几件厚衣服,瑞士那边比青城冷,后来又要准备别的东西。

想做的事情没做成,她有些心不在焉,时间就这样耽搁了。

大厅上方响起登机广播。

进到商务舱的时候,安言一直穿着她那件淡蓝色毛衫,手插在兜里,紧握着。

“你不热?”

机舱温度适宜,穿着毛衫显然不太适合。

安言心里有事,更加敏感,身边的慕文非问她话时,她的心就突地一跳,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受了惊吓。

“怎么了?”显然她的反常没有逃过慕文非的眼睛。

“没,没什么。”为了极力掩饰,她还是脱了外衫,只不过惊慌间一件东西滑了出来,落到地上。

她赶忙伸手去捡,手触上那个盒子时,一直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另一端。

她抬头,登时睁大眼睛,“周大哥?”

安言大囧,幸亏标签挡住了不该看到的,否则她真的要撞墙了。

眼疾手快的把盒子拿起,重新放进外头兜里卷好,抱在怀里。

周子淞看到她笑了笑,不过很快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慕少,好久不见,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独掌大权,可喜可贺。”

慕文非不着痕迹的把安言揽到身侧,“彼此彼此,周总不也是早就坐稳了这周氏的一把交椅吗,相比于你,慕某还率逊一筹。”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空气中散发着难掩的火药味,虽是说着客气寒暄的话,但话中无不充斥着寒冰。

几年前两人还是勾肩搭背无话不谈的好兄弟,走到如今这般针锋现对的境地,安言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的。

周子淞就坐在他们斜侧方的位置。

十二个小时候,他们到达了日内瓦机场。

对于瑞士这个国家安言不算陌生,曾经跟随赵永源来过瑞士的伯尔尼,那里充斥着浪漫气息的古城城区让她印象深刻。

他们一行人入住的是峰会指定酒店,而她和慕文非入住的是十九楼的总统套房,周子淞住的也是他们这一层。

慕文非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会见了瑞士这边分公司的管理人,还吩咐她换件得体的衣服,画好淡妆,也跟着一起去。

酒店小会议室里等着他们的是个熟人,安言记得*年前赵永源来这里考察,带来的得力助手就是这位陆叔叔,考察结束之后他就留在了这里。

慕氏荣瑞集团虽然在世界各地有多家分公司,但据安言所知,他们并没有瑞士设立公司,而赵氏集团则开设了一家。

如此想来,这次瑞士之行之所以带着她,应是经过考量的

“陆叔叔。”

看到她,陆兆沉凝的脸一下子舒缓了。

“安言?都长这么大了,陆叔叔有几年没见你了,真是越长越漂亮,还好吗?”陆兆的话很有技巧性。

“很好。”几年不见,再熟悉的人也变得陌生起来,况且安言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习惯性的这样回答。

陆兆点头,像是突然才想起来,抬手跟慕文非握手。

“慕总,久仰大名。”

慕文非也是公式的笑答。

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安言在场了,显然两个人有些话要谈,她就退了出去。

门口站着慕文非的随行人员。

这时走廊另一头,一行人沿着地毯走了过来。

为首的周子淞笑颜温润的跟一个西方面孔的人边走边交谈,余光瞥见她时,神色一顿。

跟身边的人说了句话后,向她走了过来,看了眼她身边的几个人,眸光微沉。

“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安言看了眼左右,点头。

两个人并没走远,只是走到走廊另一侧,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周子淞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我家里也发生了些事……“

他是在解释,可又是在解释什么呢……

安言摇头,“周大哥,你千万不要这样。”

周子淞笑容微苦,“安言,你是不是怨我。”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但就算是怨谁也怨不到他的头上。

“周大哥你说笑了,我谁都不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太多的不由自主,有些事不是我们想左右就能左右的,实在不行就只能随波逐流……等待时机。”

她其实不想认命。

在飞机的厕所里,她终于有机会验证心里的猜测了。

“好,只要我能做到的,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安言不敢否定他的帮助,遂点头,“谢谢。”

跟周子淞道别后她没等慕文非直接回了房间,

她跟周子淞见面的事情一定瞒不了慕文非,果然,他回来的时候脸上一片阴霾,看她时目光不善。

她手攥着法语书的一页没动。

日内瓦湖西南角,与法国接壤,所以当地居民及官方语言以法语为主,

她曾在大学时选修过法语课,有些基础,来的时候心念一动,买了本法语书,闲来无事还可以翻翻,没准用得上。

一片黑影从头顶压下,遮住了光。

她这才把目光从书上抽离,投在男人晦暗不明的脸上。

“有事?”

慕文非幽深的眸子盯着她,良久,忽而轻笑。

她不明其意。

然后听到他说,“你紧张什么?”

安言把紧攥的拳头松开,掌心一片冰凉。

“安言,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他支着安言座椅两侧,倾身过来看她,目光灼灼,“不管是你们赵家的人还是周子淞,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秀美的下巴,声音低而沉醉,“你最好明白这一点,不要让我一再的提醒。”

安言仰着头,喉咙滚动,张了张嘴,却发现他把手指送进了她嘴里,碾压着她的唇瓣。

而另一只手,则沿着她上衣边缘滑了进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安言只觉耳边嗡嗡鸣响,浑身痉挛的疼。

如果那个结果没有错,算起来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多月,怎么禁得起他那样的折腾……想到这里,无边的恐惧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