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西疆与静朝的边境线,渑湖城。

依山傍水的渑湖城是有熊军的驻地,同时也是大虞和静朝最前线的战场核心。若是静朝攻破渑湖城,则大虞西疆最大的九大平原地带就是一马平川再无险阻。原本在渑湖城前方,大虞还布置了十几道防线,但是在静朝的强力攻势下,十几道防线崩溃,如今所有压力都放在了渑湖城上。

错非一年多以前姬岙带领有熊军主力进驻渑湖城,怕是静朝早就打进了西疆,直接威胁有熊原了。

临时用法术加高加固的城墙上,姬岙袒露着上身,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大椅上,俯瞰着下方宛如蚁群一样攻城的静朝士卒。原本渑湖城墙高不过三丈,但是姬岙亲自领军来增援后,城墙被随军的通天大祭司拔高到了一百丈高,城墙范围扩张到了长宽百里,城墙厚度也有二十丈开外,更是雕刻上了无数的符印符文,防御力变得极其可怖。

加上精锐的,就连最普通的士卒都是一元盘古天境界的有熊军,强大得令人绝望的有熊军宛如一个磨盘,慢慢的绞碎了敢来攻城的所有静朝军队。就连外域的那些魔神,也多在这里折戟沉沙,除了数月前有一大魔神攻入了城内,静朝上下并无一人能实际威胁到渑湖城。就算那攻入城内的大魔神,他也被有熊军群起而攻借助强大的城防禁制杀死。

那个大魔神的头颅正悬挂在姬岙身后的旗杆上,硕大的头颅龇牙咧嘴的煞是丑陋,几根断折的尖角无力的指向天空。这是一个破道境修为的大魔神,却硬是被有熊军诛杀,可见有熊军的战力究竟如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姬岙上半身的肌肉宛如怪蟒一样蠕动。他右胸和左肩上都分别插了一支拇指粗细的金色短箭,这种箭矢是静朝秘制专门用来对付人族强者的法箭,箭矢上蕴藏了强大的念力——诅咒中箭之人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念力。

对于魂魄相对弱小的人族强者而言,这种法箭有着极其可怕的杀伤力。姬岙带领麾下将士亲自在城头上厮杀,结果被静朝士卒中隐藏的神射手暗算,错非他也融合了一头神龙的魂魄,神魂力量比普通的大虞将领强横了千万倍,怕是他早就陨落了。

饶是有兽魂护体,姬岙也是受创匪浅。两只法箭也很是歹毒,那一丝丝的念力紧紧的纠缠着姬岙的血肉,用蛮力拉扯的话势必将他大片血肉甚至骨骼内脏一起拔出来,他只能用自身力量慢慢的消融法箭上的念力,逐渐将其迫出。

重重的吐了一口灼热的气息,姬岙双手结印护在丹田前,手印缓缓变化,肌肉中的法箭一丝丝的被逼出。他突然开口问道:“东海那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哥还死在了那边?”

侍立在姬岙身边的众多飞熊军将领相互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东海的事情实在复杂,其中还有娲皇氏的意志在内起了巨大的作用。除了昊尊皇和几位圣帝,其他人哪里知道其中的详细?至于姬岱的死,他的死也是因为他突然对勿乞下杀手,而且还冒充了人皇的名义。显而易见的姬岱是天庭或者佛门的死士,这种事情对大虞而言是丑事,故而被遮掩了下来。

毕竟大虞连续发生了好几次宗室和世家豪门的动乱,此刻好容易才将人心稳定下来,如果再让天下人知道青丘王姬岱居然也是天庭或者佛门的暗子,这对整个大虞的声望和民心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东海和西疆相隔遥远,寻常金仙从东海赶到西疆,就算用最快的遁光速度飞行也要数百年之久。如今大虞正处于战争时期,所有的挪移阵都被良渚派出的使者接管,西疆和东海之间的信息也并不通畅,加上良渚高层有意封锁消息,姬岙也弄不清东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叮叮’两声脆响传来,姬岙体内的法箭终于被逼出。他深吸一口气,冉冉紫气从伤口中涌出,伤势迅速痊愈。姬岙看着天空乱杂杂漫天乱飞,正在围攻数十座组成了阵势的通天塔的外域魔神,面色阴郁的低声咕哝道:“东海王,你可不要辜负了本王的信任。大哥的死若是和你有关,和东海有关,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

重重的跺了跺脚,姬岙冷哼道:“虽然有时候我也恨不得他去死,但是他毕竟是我大哥,总不能死在你手上。”

冷笑了几声,姬岙披挂上铠甲,在部属的护卫下大步走到了城墙垛儿边,朝那些正在攻城的静朝士卒厉声喝道:“一群废物,你们在渑湖城下折损了多少人?一百万?两百万?区区一座渑湖城,你们都攻不下来么?”

姬岙和身边的将领们放声嘲笑城下的静朝士卒,静朝的士兵们士气一泄,攻城的队伍缓缓的向后方撤退,今天的攻城之战就此结束。这些天来静朝的攻势都是这般有气无力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些什么主意。

冷笑几声,姬岙转身下了城墙,自然有副将安排城防的一切工作。姬岙骑着坐骑回到了城守府中,褪去了铠甲和战袍,沐浴更衣后就有侍女献上了美酒佳肴,姬岙阴沉着脸尽力吃了一个饱。

拍打了一下肌肉虬结的腹部,姬岙缓缓起身进了后堂。

过了一阵子,四名容貌和姬岙有七八成相似的男子穿着铠甲进了后堂,整齐划一的向盘坐在大堂上的姬岙行了一礼。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恭声问道:“父王,召唤孩儿们有何要事?”

姬岙把玩着一柄小巧的匕首,懒洋洋的说道:“这些曰子要你们分守四门,做得还不错。只是近来静朝的攻势减弱了不少,显然他们有所图谋。大虞国运动荡,尔等正要勤勉努力,万万不能懈怠。”

这四个男子都是姬岙的孩儿,分别以虎、豹、豺、狼闻名。这四子也不枉姬岙给了他们猛兽的名号,个个英武善战,在阳山王一脉的子嗣中以勇力而闻名。如今姬岙统辖有熊军,四子分任一军统领,手中掌握了有熊军足足六成以上的兵力。

听到姬岙的教训,四子纷纷抱拳应诺了一声。在姬岙的吩咐下,四子褪去了甲胄,就在大堂中坐定。有侍女送上了酒肉,四子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这些曰子他们镇守渑湖城四座城门,曰夜都在城墙上轮值,静朝大军不分曰夜不时搔扰,他们吃喝拉撒都在城墙上,也极少有闲暇时间这样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姬岙看着座下四子,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温和。

将匕首随意丢弃在一旁,姬岙冷声道:“虎儿,上次命你派出使者给你岳丈询问东海一事,可有回信。”

四子中年龄最长的姬虎抬起头,沉声回禀道:“岳丈有回信,但是他说祖父有严令训诫,不许说出和东海有关的任何事情,故而孩儿也不知道东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三子也纷纷摇头,姬岙想知道东海发生了什么,但是阳山王并没有给他明确的信息,姬岙想要通过自己孩儿的姻亲渠道打探消息,结果也是无功而返。

姬岙有点恼怒的一拳打在了地上,他冷哼道:“父王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都不能知道的?唔,东海王,东海王,他先立炎黄国,然后又将炎黄国并入大虞,这是玩过家家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他正在干什么?”

正在混沌之中向盘古世界返回的勿乞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低声咕哝了一句,回头望了望他暗算千首的地方,‘嘿嘿’的阴笑了几声。

姬虎丢下手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大咧咧的说道:“父王,那东海王不过是一好运的小子罢了,你何必这么看重他?当年他不过是父王麾下一小卒子,只是命中造化得了王爵而已,就算他被祖父他们暗算干掉夺了他的东海,那又如何?”

冷笑一声,姬岙冷眼瞪着姬虎训斥道:“胡说八道,真当东海王只是一个好运的家伙?短短十几年时间,从一介平民而封王爵之位,我大虞的王爵是这么容易到手的?大虞这么多王爵,哪一个不是数代、数十代人的努力才侥幸得手,他以白丁之身只用了十几年时间就封了王,更得了圣皇的昆吾剑,岂是寻常人物?”

手指抚摸着腰带上一块玉珏,姬岙眯着眼阴声道:“父王就是害怕,怕他有什么大来路。大虞如今风雨飘摇,可经不得更多的动荡了。一个道门,一个佛门,他们就足够颠覆大虞,若是东海王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啧……”

手一挥,姬虎面前的酒坛子飞到了姬岙手上,他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低声喃喃自语道:“这次的事情可真奇怪,有什么内幕是我都不能知道的?东海的事情瞒得这么紧,就公文上随便一句‘东海归附’就带过去了,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心脏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姬岙皱眉道:“感觉很不好,要出大乱子。”

姬虎和其他三个兄弟相互望了一眼,不以为然的低下头继续大吃大喝。

猛不丁的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员身披金甲的大将直闯进了后堂。

“王爷,静朝军中传回消息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