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但还没有彻底明白,想了想一件事最好弄透彻,懂一半迷糊一半是很难受的。

我问:“所以,那个幻海战场其实不是用来控制人口的?”

陈云哈哈大笑:“控制人口?人口为什么要控制?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幻海战场的本质其实是,让我们的灵源晋级用的。”

“其实,死在云澜界的所有生灵,他们的真灵都会被这个世界的灵源给吸纳,作为供灵源晋级的养分。所以,一个世界衍化亿万年,随着不断有生灵诞生,灵源肯定是会不断晋升的。”

“但是,这样一来等级提升得慢,如果任由灵源自然晋升,哪怕亿万年,估计也无法让云澜界诞生更多的大乘期修士。二来呢,由于三个大陆受到弱水之海的阻隔,相互难以沟通,所以三个灵源一起晋升,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因为落日国的修士享受不到另外两个大陆上的灵源,所以让所有的溃散真灵都来晋升自己大陆上的灵源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说:“所以,你们搞这个幻海战场?”

陈云严肃地点点头:“准确地说,这个不是我们搞出来的。它是天地自然形成的,只是我们三个大陆都很默契地把它作为了战场。每一个进入战场的修士,都会得到一枚魂石,击杀其他的修士,能够将对方的真灵本源吸纳到魂石当中。当他从幻海战场出来以后,魂石就是他的军功章,根据吸纳的真灵本源数量,可以获得落日国的奖励。”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十分混乱。

陈云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友如此便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会十分重视你这样的符篆师了?”

我说:“可以让许多普通的修士也变得很厉害对吗?”

陈云说:“是的没错。这很关键,提升我们大陆的灵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必须要长期坚持。当初就是因为我们和灵飞国不够重视,才让天行国先一步晋升灵源。如今天行国能诞生两名大乘修士,不仅如此,随着灵源等级的提升,天行国的整体实力也提升了很多。他们在幻海战场上的实力便更强……”

我说:“是不是等天行国强到一定程度,会吞并了你们?”

陈云叹了口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因为如果我们实力和天行国对调一下,我们就会这么干。”

我说:“那你们干嘛还要派修士上去给天行国的送经验?”

陈云摇摇头:“幻海战场不是你想象那般……幻海战场位于三座大陆中心,弱水之海上的一座岛上。起初它并非战场,而是一处天然的真灵本源收割地。”

“嗯?”

“幻海战场上,会毫无规律地诞生一种无意识的真灵蜉蝣,蕴含纯粹的真灵本源,只要击杀真灵蜉蝣,便能收集到真灵本源!”

我了然,“所以哪怕你们退出幻海战场,天行国也能靠着收割真灵蜉蝣,把你们和灵飞国远远超过?”

陈云点点头:“是这样的没错,所以哪怕我们和灵飞国打不过天行国,也得不断人送上去。”

我心头了然。想了想说:“你告诉我这个,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地位确实很重要,到了你们老祖那里,我肯定会漫天要价的。”

陈云说:“道友可真是直率。不过说实话,虽然你制作的符篆对中层的修士实力有不小的提升,但幻海战场太大了,参与的修士有多,你用全局的眼光来看,其实真正作用也有限。道友说的,想要求得一枚前往灵飞国的护身符,光靠一点符篆是不够的。”

我说:“那要什么?”

陈云认真地说:“要很多很多符篆。”

我想了想,“很多是多少?”

陈云没有回答我,而是似笑非笑地问我:“道友有多大的把握炼制上次你给我们看的那种符篆?”

我说:“你也知道,制作元婴以上的符篆,需要消耗真灵本源,所以也不能太大量。你们开个价,我听听。”

陈云这家伙很鸡贼,他摸不透我的底线,便死也不说自己的底线。他想了想,笑着说:“这个先不慌讨论,反正要等见了老祖才能决定。”

我不喜欢跟这个陈云打交道,我觉得会被他坑。但此时见清越在即,让我管不了那么多,便不再说话。

终于,我还是成功地见到了这位落日国境界最高的大乘修士,陈辰。

在陈家一座环境安静的竹林中,只有我和他。

陈云引荐我到了这座竹林中,便悄然退去。

陈辰的长相基本上没有什么特点,属于丢在人群中就会完全被淹没的类型,一个给人感觉比较温和的男青年。但随后我忽然心头一惊,因为我看了陈辰几眼,但转过头就忘记了他的模样。

这很诡异,不是正常的事情。

陈辰笑着说:“我领悟的道,跟遗忘有关。你要不要试试?”

我心头一阵心悸,赶紧摇头:“不用了。”

陈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阵,我不知不觉被吸引,逐渐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只剩下那双眼睛。

我心头一凛,赶紧守住本心,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陈辰哈哈大笑起来:“你有十分不舍的忘记的东西。”

我哼了一声。

陈辰继续说:“让我猜猜,是一个人?”

我没有说话。

“一个女人。”

我还是没有说话。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讨厌这样故弄玄虚的家伙,说:“我想要一张前往灵飞国的护身符,你开个价吧。”

陈云微微一笑,随手捉了几片旁边一棵竹子上细长的竹叶,放在面前一节装着浅绿色液体的竹节杯子中。

片刻后,他端起竹节杯子,“要尝尝吗?这是我自己发明出来的饮料,叫翠灵竹沥。”

我真是讨厌他们说一句话就要喝一杯饮料的陋习。

一饮而尽。

味道还不错。

陈云又给自己弄了一杯,慢悠悠地说:“说实话吧,你制作的符篆,我听了陈云的描述,的确很不错。但比起我的护身符,价值还差的远。”

我没说话。

“但是呢,也不是没有可能破例为你炼制一枚。”陈云伸出五根手指,“三百年,做我们陈家的客卿三百年,为我们炼制符篆,我便为你炼制一枚护身符。”

我想了想,伸手将陈辰的小指头和大拇指按下,一边说:“三百年?这不可能,太长了。”

三百年,都足够我修炼到渡劫期了,还要陈家何用?

陈辰说:“那就没得谈了。你出去吧。”

我一愣:“啊?”

陈辰说:“辛苦你来一趟。我会让陈云再派人接待一下你,然后你就走吧。”

这就很被动。

我说:“你不按套路出牌。不应该讨价还价的吗?”

陈辰又伸出五根手指说:“三百年,对你来说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说:“没有。”

陈辰说:“你看,那不就得了。”

我不死心地说:“别的符篆师三百年能炼制的符篆,我或许三个月就能练好。”

陈辰说:“如果是其他符篆师,就不是三百年了,可能是三千年或者三万年。”

我终于说不出话了。

从那片竹林出来的时候,陈云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笑着说:“道友出来了?我已经知道情况了。来者是客,虽然我们双方都没有达成心愿,但该尽的地主之谊我们还是会尽的。这便带你逛一逛我们陈家的这片土地。”

这条路走不通,不行就找个地方安静闭关,修炼到渡劫期,再自己去找清越。

虽然要多花一点时间,却总不是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我虽然有些沮丧,但也能很快调整过来,点点头:“也行。你们要多准备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