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很疲惫。

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抽着烟。

人前风光无限的老板,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担忧的丈夫,操心的父亲而已。

妻子和儿子先后住院,他有些崩溃了。

妻子阿桔,是他最爱的人,虽然自己脾气火爆,但这些年,他给了妻子足够的爱和家庭地位。

可是妻子被打劫受伤一事,她醒来后却只字不提,报了警,最后也不了了之。

儿子就更离谱了,在跟袁菁菁办完离婚手续之后,就一路尾随女方得到了女方地址。夜间就趁酒去闹,要欲行不轨。

好在菁菁是个宽厚的孩子,要是告他个强奸未遂,这事儿就不会善了了。

老孙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疼得要命。

他打开烟盒,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会儿的功夫,一盒烟没了。

这时,眼前却递过一支烟。

老孙一抬头,看见儿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而不是病号服......不,这不是孙平。

二十几年的相处,仅管容貌相同,但气质截然不同。

“你是谁?”孙父警惕起来,他死死盯着来人的这张脸。

方海潮笑笑:

“我是方海潮,方家常年在国外生活的长子。”

孙父皱了皱眉头,心开始狂跳起来:

“你是......方海攸的哥哥?”孙父感觉一切是那么的诡异,他觉得自己的认知收到了冲击。他在原地转了两个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海潮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医院对面的茶楼定了位置,方便换个地方聊聊吗?”

孙父立刻迈步向电梯走去,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他愤怒,让他觉得疑点重重,他必须要知道真相。

......

“您先看看这些资料。”茶馆包间里,放海潮递给孙父一份档案。

良久,孙父放下了资料,爱怜地看着放海潮。

“孩子,你是怎么查到这些资料的?”

放海潮笑了,笑得风轻云淡:

“我这些年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世,因为我的父母对我冷若冰霜。9岁那年,我偷听到父母谈话才得知,我爸提前订好的计策,在您妻子生孩子的时候,偷偷抱走孩子,把你的孩子养歪,让你孙家没有继承人。”

“呵呵,没想到,医生却没有告诉他,您妻子肚子里,其实是有两个孩子。他抱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孙父想到方家近些年的商业偷盗和不正当竞争,没想到还有偷孩子这种畜牲行为。心中涌起恨意。

“就因为从多年前,孙家就比方家做的好,所以他就要偷走我的儿子?

孩子,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方海潮看着孙父对自己的关怀,接下来的话,他有些不忍再说。

但是,孙父是个善良的人,他该知道真相。

“我过得还好......但是,虽然我是您妻子生的孩子,但可能......我和孙平,都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孙父看着方海潮同情的目光,顿时如五雷轰顶。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海潮斟酌着语言,缓缓说道:

“前天,方家让我回家一趟,我回到家才知道,我爸身受重伤,断了两根手指,左手基本废了。但是,他拒绝去医院,让我想办法把医生带回家里。”

孙父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失声叫道:

“前天晚上?”

“对,就是您的妻子被打劫重伤入院的那天。”

孙父胸膛起伏,明白了几分:

“说下去。”

“这是一个机会,我多年想要的一个真相,我终于有机会证实。于是,我找了一个外科医生,带着他的助手,去我家给我爸处理伤口。

而那个医生的助手,其实是一个亲子鉴定机构的医师。”

“我直接用这个机会,把我和我爸的血做了检测,这是报告。”方海潮把鉴定报告递给孙父。

孙父却迟疑着,不敢接。

“您不想看的话,我来简单说一下吧。”方海潮苦笑道:

“鉴定报告显示,我竟然是方家爸爸的亲生儿子。我......我和孙平是同卵所生,我是方家的,而他,在与我样貌如此相似的情况下,异卵双胞胎的可能性非常小。也就是说,他也是方家的孩子。”

孙父仿佛没有了支撑,“噗通”一声跌回椅子上。

瞬间老了十岁。

方海潮也不去催他,把孙父的凉茶倒掉,重新斟满。让他自己慢慢消化这些消息。

窗外小雨中偶尔夹杂着半片雪花,让孙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不伦不类。

自己多年疼爱的儿子,自己多年爱护尊敬的妻子,竟然都是别人的。

自己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呢?

良久,孙父叹了一口气,端起眼前的茶一饮而尽。

他的神智回笼,眼神渐渐变得凌厉。

“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爸和我老婆两败俱伤?”

方海潮顿了一下,如实说道:

“我查看了我爸的行车记录仪,他们行驶的途中,您的妻子一直在哀求,求我爸放过她,不要再来找她。让她过平静的生活。但是,我爸始终没有停车,直接把她带到了南郊,后来的事,我猜二人发生了争执,最后都受了伤吧!”

孙父闭上眼睛,将后背紧紧靠在实木椅子上。内心挣扎。

方海潮诚恳地说:

“我猜,您妻子是很爱您的,如果她顺从,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即使婚前,她有过去,那她也不是有意而为之的。这一点,您一定要清楚。”

孙父点点头,忽然有了几分欣慰。

“是啊!她应该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吧。如果她知道孙平是方家的孩子,她又怎么会让孙平和方海攸在一起呢?那是亲兄妹啊!”

孙父不知悲喜,掩面痛哭。

方海潮再次给他续了一杯茶水,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太阳已经偏西,夕阳的余晖正打在茶室的茶海上。

孙父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孩子,你既然是方家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该帮着你爸爸一步一步完成计划吗?他不是一直想让孙氏改姓吗?”

方海潮苦笑了几声:

“我对孙家方家都不感兴趣。而对于从出生起他对于我的恶意和伤害,我终生都不会原谅他,顶多,我在我的计划里,留他一条命而已。即使至亲骨肉又如何。

只是,孙叔叔,您想不想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