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家与温家乃是姻亲,此次从大殿上直接被叫了过来,还是在顾华阁失火的当口,两家的家主都有了不好的想法。

果然,听到了赵曦儿的控诉,温家和荆家都惊呆了。

“不可能。”荆太夫人立刻说道,“我们小梅根本就不认识赵姑娘。”

斩钉截铁的语气引得赵曦儿歪头对着荆太夫人一笑:“不错,我也是今天才认识的荆姑娘。”

“谁知道你是不是拿我们小梅顶包。”荆太夫人看着一旁的陈芷道,“或许是有人指使也未可知。”肆无忌惮地打量,任谁都知道荆太夫人指的是陈芷。

荆太夫人的蛮不讲理,陈芷已经见识得多了,扯了一下嘴角,也就不理会了。

周奕知道已久,早就想替陈芷教训教训这个老太婆,今天机会来了,周奕冷笑道:“金乡侯太夫人说的是谁?”

荆太夫人一愣,发现竟然还有人帮陈芷,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情。后来又想到陈芷已经是齐王妃了,荆太夫人心下发紧,嘴硬道:“谁指使她,老身就说谁。”

“那太夫人说说是谁指使的赵姑娘。”见荆太夫人说不出来,周奕冷冷道,“果然太夫人是污蔑,倒是让孤想起了一句话。”

周奕定定地看着荆太夫人,一字一顿地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此话一出,荆太夫人的血液上扬,指着周奕,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太夫人拿手指着孤,这就是太夫人的礼数吗?”周奕又问责道。

陈芷差点没笑出声来。荆太夫人最擅长的就是拿礼数孝道来压人,果然风水轮流转。

金乡侯扶着荆太夫人,道:“臣的母亲年纪大了,臣虽然地位低,但绝不让母亲受如此羞辱。”

“金乡侯,今日你们进门,并没有给孤与王妃见礼,这就是你们眼中的礼数。”周奕站起来对元宪帝抱拳道,“陛下,臣弟弹劾金乡侯,今日在陛下面前,金乡侯及家人都没把臣弟与王妃看在眼里,可见素日里又多么藐视皇室。何况,金乡侯太夫人张口就污蔑臣弟王妃,如此羞辱,臣弟绝不能忍。”

元宪帝没有说话,右手下意识地摩挲椅子,温皇后大声呵斥道:“金乡侯,还不向齐王和齐王妃赔罪。”

金乡侯没有反应过来,温皇后又催促了一句:“还不快去。”

姜贵妃嘲讽地看了温皇后一眼。

金乡侯只得低下头,抱拳道:“臣无状,请齐王与王妃恕罪。”

周奕冷笑道:“此事是金乡侯太夫人惹出的,涉及王妃清白,太夫人为何不跪地行礼向王妃赔罪。”金乡侯刚刚行礼,除了荆太夫人,金乡侯府其他人也是抱拳的抱拳,屈膝的屈膝。

金乡侯有些恼怒地道:“殿下莫要太过分。”

周奕好不退让:“莫非孤与王妃不配你们金乡侯府磕头赔罪。”

周奕是王爵,金乡侯只是侯爵,自然当得起金乡侯众人一跪。让金乡侯心里过不去的是,这位齐王妃是他们家原来的媳妇。给陈芷磕头,金乡侯能拗气很久,何况本就执拗的荆太夫人。

金乡侯咬着牙,看上边的天子。元宪帝细细摩挲椅子,仿佛没有看见。迎着姜贵妃嘲讽的眼神,温皇后开口道:“金乡侯,还不按殿下说的做。”

本来以为温皇后会给自己撑腰的荆太夫人站得笔直,听了这话,失声道:“娘娘。”

温皇后压着气,催促道:“还不快去。”

殿中最偏向自己这边的温皇后都发话了,荆太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颤颤巍巍地向着周奕与陈芷跪下,动作缓慢地磕头道:“臣妇失言,还请齐王殿下,齐王妃娘娘恕罪。”金乡侯府众人齐刷刷地磕头。

看着前婆祖母,前公婆,前夫和小妾跪在自己面前,陈芷心下感慨万千。她讨厌金乡侯府,讨厌这些欺负她的人,本来以为和离就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个场景。

陈芷笑了,她从来不是一笑泯恩仇的人,也不叫起来,淡淡道:“太夫人之后要慎言,本宫向来宽和,今日大度,不与太夫人计较了。若是太夫人之后还如此,别怪本宫不客气了。你们也是,要谨言慎行,以你们母亲祖母为戒。”

荆太夫人气得手都抖了,刚要骂出声,儿子就在旁边碰了他一下,磕头道:“臣谨记。”后面的儿孙也道:“臣妇/臣/臣女谨记。”

陈芷端坐于座位之上,看着荆太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太夫人呢?”

形势比人强,荆太夫人一生都是人上之人,今日被陈芷逼到如此,咬着牙,眼里浸着杀气道:“臣妇谨记。”一个头磕了下去。

陈芷舒心一笑,随意道:“好了,起来吧。”

金乡侯扶起了荆太夫人,这场闹剧才算完了。

元宪帝对椅子失去了兴趣,问道:“哪一个是荆淮梅?哪一个是温丽君?”

荆淮梅越众而出,声音如黄鹂:“臣女荆淮梅见过陛下。”

那边,温丽君也出来道:“臣女温丽君见过陛下。”温丽君是温皇后的亲侄女,平日里常见元宪帝与温皇后,心下也不怎么害怕。

“皇后,你来问吧。”元宪帝对温皇后信任道。

“是。”温皇后面上一如既往,内里心如冰窟。她与元宪帝结缡二十载,还算了解他的心思。今日姜大将军莫名其妙地差点被火烧死,偏偏又和她娘家扯不开,元宪帝如此说话,还逼的荆太夫人给齐王妃跪地道歉,种种迹象已经告诉自己,她这位万乘之尊的夫君已经怀疑了。

“荆姑娘,你今日可曾与赵姑娘说过话?”温皇后先问的是荆淮梅。

“说过几句。”荆淮梅不明所以,话不敢说得太过绝对。

温皇后追问道:“说了些什么?”

荆淮梅的目光游离,想要回头看祖母父亲母亲却不敢,想了一会儿才道:“说了许多,臣女也学过吹箫,今天听赵姑娘萧吹得好,所以讨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