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寂寞如兰

大夏。

黄河水慢慢顺着瞿山河道流入了洛水，大夏的子民心里变得不再那样焦虑了，有了水今年就有了收成，虽然无数的大夏男人为这个工程操劳了一年多，甚至好多人被埋在了瞿山下面，但是此刻看着能够流入自家田里的河水，人们心中不再抱怨了。

“我们大王不愧是大禹之后！”

“是啊，从此再也不怕天旱了！”

春暖花开，带着春天味道的风轻柔地抚过着人们面庞，田野里男人们赶着牛拉着犁把田里的土翻松，人们用木桶从洛河挑水灌溉在翻松的土地上，肩头的扁担有节奏的一颤一颤的。挑水也是一个需要技巧的事情，不会挑水的人转眼会被压得腰酸背痛，肩膀也会被磨破出血，等好不容易坚持到田里的时候，木桶里的水基本也都在路上溅出来，洒的剩不下多少了。而会挑水的人，则会跟着扁担的节奏用力，水也不会洒，人也省不少力气。

“种庄稼最重要的就是水，有了水，庄稼的收成就有了保证！我们即使辛苦点也没什么。”

田间地头到处是一片充满希望的春播景象，女人和孩子们赤着脚踩在被太阳晒得温暖的土地上，松软的泥土穿过每一个脚趾头间的缝隙，享受着这种惬意的春光。

人们把谷子的种子洒在浇过水的沟里，然后轻轻覆盖上一层泥土，就像给孩子盖上一层被子。几天之后，绿色的禾苗已经布满了田野之间，一排排整齐的禾苗比任何绿色都让人们欣喜。

瞿山。

黄河边的村庄，大夏的大军撤走了，费昌家族也从村子里搬走了，那个可怕的河神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放羊老头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如今已经是晚春时节，黄河水依旧那样宁静，几乎感觉不到河水的流动，黄河边上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老头的羊儿悠闲地吃着春草，不时的在春日的阳光中互相用头顶来顶去的玩耍，羊也有自己的快乐时光。老头晒着太阳，感叹时光飞逝，除了被河神追的那一次，自己已经是一个迟缓的老人了，老头在回忆着自己的年轻时光，还好吧，自己娶了村中自己喜欢的壮硕女孩，生了儿子，儿子现在在大夏的军中追谁大王，生活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突然老头站了起来，哪里好像不对劲，四处打量。

瞿山方向出现一片黄色的云，老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云，黄色的云旋转着，转眼就到了老头的眼前！哪里是云，那是狂风！转眼间周围已经开始飞沙走石，不见天日。

“难道天上的神龙出现了吗？”老头来不及思考，赶紧扑倒在地，否则瞬间就会被大风刮到空中，空气充满了沙子和尘土，什么也看不见，大地和天空都发出隆隆的低吼。

老头看到旁边有一个土坑，顺势一滚到了土坑中，依旧感觉好像有一个怪兽用爪子抓住自己后背的衣服在用力向上拉。

“要被神龙给吃了吗？救命啊！”老头的声音根本发不出来，周围都是狂风怒吼的声音，这真的是风的声音吗，还是神龙在怒吼。

老头用双手紧紧扣住土坑里的泥土，努力贴到土坑底部。

老头的羊们就没这么幸运了，被狂风卷到了空中，咩咩的惨叫着，转眼就消失在狂风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风终于停了。老头从尘土中爬了起来。春天的大风倒是也常见，但是出现在晚春时节就很奇怪了，而且竟然带着遮天蔽日的黄沙。

“我的羊呢，都被神龙吃了吗？”老头茫然的四处看着，突然被惊的呆在了原地。

瞿山矮了一半！

老头迷茫地朝着瞿山走过去，没走了多久，老头看清了，原来整个瞿山都崩塌了。瞿山原来全部由碎石组成，这次整体垮塌了，一座大山成了方圆几十里的沙石高地，开挖的河道全部被掩埋在下面。

瞿山这次彻底崩塌了。

履癸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亲自到瞿山亲眼看到之后，彻底沉默了。回到斟鄩之后，履癸把自己关在长夜宫中，一连很多天没有出来。

“瞿山，难道我履癸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瞿山之上。”履癸躺在妺喜的怀里，委屈的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王，一座山而已，塌就塌了吧！以前没有黄河水，大夏子民不也活的好好的！”妺喜轻轻抚着乖乖伏在自己怀中履癸的额头，这个如狮子一样的大王，竟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瞿山是朕的心血，是朕传给子孙万代的工程。如今都没有了！也许费昌说的是对的！”履癸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时光回到了十年前，当年伊挚还在大夏。有一天履癸召见伊挚，二人在宫中聊天。

“伊挚先生，朕作为天子的功业如何！”

“大王征战天下，所向披靡！实为一代贤王！”

“朕的功业能否像先祖大禹那样名垂千古？”

“大王和大禹王比还要更加努力，大禹王是有治水伟大功业才为万民万代传颂！”

“如今天下也没有涛涛洪水需要朕去治理啊？”

“大旱天下苍生更苦，大王如果给大夏解决了大旱的苦，也是千秋功业一件！”

“朕也知道大旱庄稼需要水灌溉，朕早就想把黄河水引到洛水，奈何中间隔着一座瞿山。”

“瞿山石碎，可以人工开挖！”

“开山之事，亘古唯有，真的可行？”

“如果古已有之，哪里还会是千秋功业！”

“先生果然是有元圣之才！哈哈”履癸大笑了起来。

履癸在瞿山工程开始之后，费昌日夜操劳在工地上，瞿山开挖过程第一次坍塌之后，费昌就发现了瞿山开挖虽然并不困难，山上都是碎石，但是瞿山整体都是碎石，开挖之后，万一地震，将会继续垮塌，费昌把这一点告诉了履癸。

“哪有那么多地震！大夏已经刚刚地震过，估计几百年内都不会地震！你们把开挖的两边都用木桩加固就是了！”履癸已经被要做出大禹一样万世功业的志向变得更加一意孤行了。

容台的院子中有两棵玉兰树，妺喜每到春天花开的时候，总是过来赏花，妺喜每次看到玉兰那晶莹洁白的花瓣，总是会想到自己。履癸是不会来赏花的，这时候如果伊挚在身边那该多好。

你愿或不愿，唯寂寞如兰~

悄然花开，只有风知道。寂然花落，只有雨知道。

你选或不选，均寂寞如兰~

不恋红尘熙熙，不怨生之寂寥。

你爱或不爱，终寂寞如兰。

于时光的无涯，于花开的短暂，于你我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