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鄩。

“啊~啊~”凄厉的叫声打破了沉寂,烧焦的树干上一只乌鸦在凄凉的呼号。昔日繁华的都城如今一片荒芜,城墙上长满了荒草,没有一丝人烟。

太禹殿前的院子中却亮着篝火,这里驻扎着商国的几百士兵。

太禹殿已经坍塌了,再也没有昔日的辉煌。这些士兵白天晚上都围着太禹殿巡逻。

“太禹殿已经变成了废墟,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守护吗?”一群士兵围着篝火在闲聊。

“难道这里藏着大夏的幽灵?”守卫的士兵也不明白他们在守卫什么?

“那也应该在大夏的宗庙中,而不是这里吧?”另一个士兵嘀咕着。

“大夏的宗庙早就让迁移到杞国去了,那里整个被推倒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士兵围着的太禹殿前的院子中,有一座坚固的圆木做成的木头栅栏,他们守护的东西就在这个栅栏中。

天乙营造西亳的时候,斟鄩王宫中的大部分贵重物品都被悄悄搬到了西亳王宫,但是有一样最为贵重的铜器,天乙却没有动,不是不想搬,而是不能随便搬。

这就是象征着天下的九鼎!

“大王,这九鼎现在还动不得!”当年伊挚没让天乙动象征天下的九鼎。

斟鄩虽然荒废了,太禹殿前的九鼎却一直在太禹殿前。

天乙知道这个九鼎不是随便能迁移的,只好先派人保护起来。

今年的冬天不算特别冷,暖阳照在人人们穿着厚厚麻布衣服上,有的人还穿着羊皮或者狗皮坎肩,经常在外面的人则穿着羊皮的靴子和护腿。

大朝的时候,大殿中点着火炉,大臣们感觉分外温暖,春天就要来临了。

“大王,大王正月将至,九鼎可迁!”伊挚向天乙启奏。

“朕正有此意!”天乙满意地对伊挚点了点头,天乙多年以来一直挂念着九鼎。

九鼎是天下的象征,真正的天子应该每天能看到九鼎,这天下共主才名副其实。刚刚打败夏桀的时候,伊挚没有让天乙迁移九鼎,怕引起天下大夏宗族的共愤,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伐商,那就天下大乱了。

如今多年过去了,天下已然安定下来。

祭祀礼后,每个大鼎被九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抬起来,放到铺满了茅草的战车上。

天子亲自在前面引领九鼎的队伍。大鼎进入都城,路边挤满了西亳的百姓,人人都想看一眼这天下的九鼎。

进入王宫之后,九鼎被安放在玄鸟殿前九鼎台之上,九鼎必须能够见到日月星辰。

天乙随即要举行迁移九鼎的祭天大礼,天下诸侯早就来到西亳。

迁移九鼎是天下大事,天下诸侯都凝神静气,静静注视着九鼎。

要举行祭天大礼。

天乙身穿绘有日、月、星辰图案的大裘以效法上天,头上戴冕,冕的前端垂着十二条贯有珠玉的流苏,这是取法天有十二次之数。

群臣知道这是天子祭祀天帝时候才带的冕旒冠。旒用五彩的缫丝绳十二根,每旒贯十二块五彩玉,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每块玉相间距离各一寸,每旒长十二寸。

今日天乙乘的马车,周身素白,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质朴厚重。

车上的旗子有十二根飘带,上面画着龙和日月的图案,取法上天之义。上天垂示日月星辰等等法象。

九鼎台下一头健壮的牛被牵了过来,这头牛没有一丝暴躁,祭天所用的牛必须在清洁的牛舍里精心饲养三个月,这头牛也许知道自己的使命。

仲虺亲自用长矛刺进了牛的心脏,整只牛被放到了祭祀台上。

九鼎被摆在玄鸟堂前的高台之上,天乙从此成为一言九鼎的天下共主。

群臣算去之后,天乙在小娥陪着,青石块堆砌而成的九鼎台上,仔细端详着九鼎。

天乙抬起头来,头然感觉天旋地转,小娥伸手去拉,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却被天乙给拽了下去。

天乙带着小娥从九鼎台上摔了下去,九鼎台周围的卫士都来不及救护天乙发出一声惊呼。

“大王小心!”

“砰”的一声,众卫士心中一惊,心想大王如果摔到了,庆辅将军也许会把我们都砍了脑袋。

转眼天乙就要摔倒地上,就在落地之前,天乙突然一个转身,身体立了起来,双脚着地,怀中也抱住了小娥。

小娥看着天乙,顿觉天乙神威凛凛,真是天下万千男人都不及天乙一人。

众人却发现天乙竟然是站着的,怀中还抱着小娥,不禁为天乙喝彩。

“大王神勇!”

天乙却没说话,脸色很不自然,小娥看出天乙气色不好。

“大王,小娥扶您上辇回宫!”

履癸发明的人辇虽然是履癸的一大罪状,但是在宫里的确方便。

天乙走后,一个精瘦的人飞身上了九鼎台,趴在天乙摔下来的地方仔细查看,果然一块石块是活动的,平时看不出来,一旦有人站上去就会滑落。

“难道有人敢谋害大王?!”

庆辅负责天乙的守卫,心中起疑问,九鼎台是伊挚亲自设计建造的。

“只是巧合吧!”庆辅就没把这事放心上。

回到寝宫之后,天乙再也坚持不住。喉咙发甜,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塌上。

天乙病了。

伊挚莘王女,有妊氏,外丙,中壬,都赶了过来。

莘王女问伊挚,“大王没事吧~”

“大王没事,就是受了惊吓,不过大王年事已高,需要静心调理一段时间~”伊挚这么说,心底却知道,天乙恐怕很难恢复往日的神威了。

“父王,你要保重贵体,朝堂的事情有外丙为父王打理呢!”外丙说话的时候,竟然能够听出一丝兴奋。

外丙终于可以在朝堂大展身手了。

天乙一直心思倦怠,每日打不起精神来。天乙把伊挚叫来。

“伊挚先生,朕恐怕得烦劳先生为朕修建陵寝了!”

“大王,天寿尤长~”伊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伊挚先生你我就不必客套了,人终有生老病死!纵使为天子也不过是一凡人,你我也没见到黄帝和尧舜禹等贤王活到今日!”

“朕知道先生和太丁亲近,奈何太丁早去,如今外丙和中壬和先生有些疏离,还望先生看到朕的面上,以后多多辅佐外丙。”

“大王,伊挚定为大商竭尽全力!”伊挚赶紧跪倒。

“伊挚先生你我不必如此~”天乙赶紧伸手去扶伊挚。

大朝,天乙上朝了,群臣都看着天乙,他们的大王并不大碍。

“众位卿相,没有伊挚先生何来这大商的天下,朕宣布今日起以后外丙都要尊先生为厚父,朕的儿子以后也都是先生儿子!”

外丙看了看伊挚走了过来,弯腰行礼。“厚父!”

“外丙,你要行跪拜之理!朕所有的子孙都过来!”

天乙慢慢站了起来。

叫伊挚过来,“元圣,你坐在朕的位子边上!”

伊挚面露难色,但看到天乙面色凝重,心中知道天乙的良苦用心。

伊挚只好和天乙一起并肩坐在王座上。

外丙,任仲,太丁的儿子太甲一起在前排站好,外丙和人仲的儿子都在后面。

“儿臣拜见父王,厚父!”

“从今日起厚父的话就是你父王的话,你等都记住了~”

“儿臣谨记!”

站在旁边额仲虺此刻心中妒火几乎要把他那红胡子都点燃了。

--子氏天乙说--

《竹书纪年》成汤:

二十七年,迁九鼎于商邑。

冕旒,古代汉族礼冠之一种。相传,冕制起于黄帝。